世子夫人警铃大作,“婆母,我能处理,真的,一定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还差不多,你就记住了,你是我做主娶进门的儿媳妇,我只认你,旁的什么猫儿狗儿的野物东西,你尽管收拾!我说了不插手你们夫妻的屋里事,就决不会沾,所以这事你往后自己处理。你祖母当初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你不厉害点稳住,他们就能蹦跶到你头上拉屎拉尿,最后是睡你的男人、坑你的娃、害你的命……”
秦氏巴啦了一堆理由。
人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世子夫人处理了两回下来,将自家婆母的手段学了个十成。
全京城都说舒家惧内这点就是家学渊源,从老夫人、到现任候夫人、世子夫人全都一个样儿,将丈夫身边拾掇得干干净净,连近身服侍的全都换成书僮、小厮,连个年轻美丽的丫头都没有。
至于那二老爷娶二夫人这个软和面团,完全是二老爷自己的战斗力强横,他一开口,丫头、婆子都要被骂哭,有多远躲多远。
据说曾有一个自恃美貌的丫头,对着二老爷抛媚眼,这位直接说:“你这想去青楼的心,我们侯府容不下,要不要与二夫人说一声,回头就将送过去。绝对是老少病残、高矮胖瘦的全都有了……”
丫头吓得趴地告饶。
二老爷不懂窍,不能勾,一开口吓死个人。
*
舒建章一到朝会上,立有文武官员抱拳打招呼。
与舒家交好的官员道:“离世九载的舒姑奶奶状告韦家杀人灭口,这事闹得有点大!现下全京城都知道了。告退养老的老王爷求了皇上,要在那天瞧热闹。”
“舒建章,这事靠谱吗?你可不能落下愚弄百官、欺君罔上的罪名。”
“我心里有数。不会今儿还说这事儿?”
“不是,今儿有旁的事。听说韦衡的母族兼继室妻族,仗着韦衡是二品大员,欺男霸女,为夺祖传宝物,放火杀人,灭了一家八口的事。”
就算没有舒氏告状,这也是一桩大案子。
没有他舒家庇护,倒要瞧瞧韦衡这狗东西如何避开此劫。
朝堂上,出现了十几个弹劾韦衡的奏疏,先是御史们群而攻之,继后便有早前他得罪过的官员陆续弹劾。韦衡的母亲、继室放印子钱等事,全都挖了出来。
韦衡脸上冷汗直冒,王爷可说要帮自己的,可这些人怎的挖出这么多的事,明明好些是谭家违法乱纪,也一并算到他头上。
舒建元一脸平静,连个眼神都没给。
舒建章倒是一幅要看好戏的样子。
韦衡因纵亲族作凶,被罚免去一年俸禄,擢礼部左侍郎为尚书,韦衡罢免礼部尚书一职,降为礼部员外郎。
从正二品的大员降为正五品的员外郎,这其间是连降六级,不可谓降得不厉害。
朝会散时,舒建章走近韦衡:“韦大人,我三妹嫁妆的亏空还请理一理,今儿下朝,我亲自上门拿!”
韦衡现下也不装了,当即大声道:“有本事让舒氏来找我讨,只要她出来,我一件不少立马归还。”
“好,韦大人,希望下次你的底气还这么足。”
这些年要不是他舒家护着,他能如此太平。
现在舒家不护他了,他别想仕途如锦。
*
十四日终于到了。
舒家上下都忙碌起来,先是预备了祭祀用的物件。
待到入夜后,老夫人、老候爷、长宁候夫人并舒建章、世子、韦朝云都去了三司衙门。
待他们到时,太后与新君已经到了,正在后衙里用点心吃茶。
太后缠着老夫人说舒家姑奶奶的事。
老夫人觉得堵心。
我的女儿惨死,为什么你就关心死人成阴鬼的事,这是什么好事吗?
长宁候夫人觉得这事由婆母来说不合适,她是长嫂,她可以说,便认真恭敬地与太后聊起来。
太后听得兴致勃勃,“所以,舒家姑奶奶枉死之后,未入轮回,还去了第十殿当女官?”
“太后,这是鬼吏,就是替第十殿的转轮王整理文书的文职。”
“转轮王是做什么?”
“所有死了的人,要先经过判官审判,根据你生前善恶来定,若是你的恶事太多,先送入地狱受刑,刑罚结束,再根据你前世善恶,恶人打入畜道,做猪做猫狗牛马;善人就送往富贵人家轮回转世,来世衣食不愁,穿锦戴玉。
转轮王就是专管轮回之事的阎君,鬼魂处罚完了,再送到她那儿,她令鬼吏们逐一核对信息后,就根据其生前善恶投入不同的轮回道……”
太后与舒大夫人说得很是热烈。
舒大夫人道:“三妹便说我母亲与她身边的崔嬷嬷是数世情分,下一世不是姐妹就是姑嫂,在往前一世,她们也有姐妹之缘。像这种三世姐妹情分的,少之又少!”
今儿来的女眷除了太后,便是舒家来了三个女眷。
“三更将到,请三司官员入座!”
有官差扯着嗓子高呼。
原以为后堂的人够多,结果前堂已经站满了人,全是满朝文武,也都换下了官袍,只着了便服,其间不乏有带着小辈来瞧热闹的,更有几个俏生生的少女扮成了小公子模样。
韦朝云拿出一张召魂符,点燃之后,嘴里念叨:“娘!公堂开审!娘……”
上次喊了两声就出现了。
琬琰道:“让主审官传召吧,你娘被官衙外头的门神拦住了。
韦朝云将话传了。
今儿主审的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与右都御史做副审官。
他惊堂木一拍:“传苦主舒宝珠!”
官差引颈高唱:“传苦主舒宝珠!”
阴风拂过,大堂上的灯火明明灭灭地摇动,一个撑着灯笼的年轻妇人由远而近,只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太后揉着眼睛,没有害怕,反而一脸兴奋,“舒家小姐竟生得这般好看!”
要是生在先帝年轻时,哪有自己什么事儿。
舒氏进了大堂,半跪而下。
老夫人唤了声:“宝珠啊,我苦命的女儿……”就在旁边开哭了。
老候爷盯着女儿,就差将眼珠子抠出来,还真是女儿生前的模样,只是这打扮也生前一般,都是素净干练的样子。
整个大堂全都是一双双或惊喜,或惊奇的眼睛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