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朝云想到老夫人与谭氏说的话,生怕自己被虐待,答道:“要谭姨娘做新母亲!”
因为她的回答,老夫人只得打消让庶女嫁给韦尚书做填房的事。
谭氏做了继室夫人,一改以前的谨慎性子,行事张扬,处处维护自己的儿女。韦朝云想读书识字,就说她体弱多病,劳心不得;韦朝云想学女红,便说要扎破手指……
就连舒家想登门探望,也被她推说是韦朝云病了,怕染了病给舅父、舅母,生生让韦朝云断了与外祖家的联系。
谭氏派人将韦朝云体弱多病、经年的老郎中诊脉说她无法孕育子嗣的消息透给了她的未婚夫婿梁家。
梁家听闻后,便想要退婚。
谭氏便说让韦朝霞与韦朝云姐妹共侍一夫。
韦朝云虽体弱,但她自不同意,当即反对这个决定,老夫人大怒,下令将她关入小佛堂思过。
韦朝云的亲事是她的外祖母与外祖父给谋来的,婆家姓关,是新贵镇国公家的嫡长孙并世孙关滔。世孙文武兼备,才貌双全,其父叔五人便有三人俱战死沙场,唯余关二郎、关五郎还在边关镇守。
镇国公因旧伤复发无法再留边关,新帝下旨召回大元帅,赐下世代罔替的镇国公爵位。因长子战死,请旨册封嫡长孙为世孙。
世孙本想出征沙场,但其母乃是皇家郡主,唯他一个独子,寻死觅活就是不应,不得不打消念头,在御林军领了五品副指挥使的差。但他常在新帝跟前走动,也算是圣前一大红人。
谭氏母女眼馋这桩亲事,就想抢夺过去,也全然不顾吃相难看。
韦朝云本是绵软性子,亲娘在她十四岁生辰时托梦相见,之后时不时就会出现教导于她,要她学会坚强、反抗不公,要换在半年前,像这种反驳祖母的事,她万万做不出来。
琬琰接收完记忆,理了一下思绪,想到破局之法。
早前每过半个时辰,就会有老夫人派来的丫头、仆妇过来:“二小姐可知错了?”
一旦说知错,就要逼她同意与韦朝霞同嫁一夫,谭氏谋的不仅是良缘,还有亲娘留下的大笔嫁妆,但现下这些田庄、铺子都由两位舅母在代为打理。每年会给她送一批银钱花使,可到她手里的银钱连十之一成都未拿到。
“二小姐,老夫人问你可知错了?”
“不,我不相信我不能生养,我不信!我要二位舅母亲自带郎中上门,若真是我不生,我愿意让出亲事!”
让出亲事的文章大了,原主的外祖家可是有适龄表姐妹的,大舅母生了三个儿子,二舅终可是有两个嫡女,这嫡次女与她的年纪相仿,怎么可能让给谭氏所出韦朝霞。
仆妇将话传给了韦老夫人。
韦老夫人对身边的谭氏道:“看看,这是不信我们,以为在糊弄她。”
韦朝霞一副阴谋得逞的满意笑容,“要是闹得舒家知晓,她哪里还有脸要这婚事,到时候娶我做平妻也是使得的。”
只要韦朝云嫁过去,一个病秧子,早晚都得死,如她亲娘一样,那么健壮的女人还不是因为难产没了。
韦老夫人低声说:“丽娘,这事儿可有把握?”
她问的是韦朝云的脉像之事。
谭氏肯定地颔首。
韦老夫人道:“传信给舒家,让舒家大夫人、二夫人带郎中登门。如今这关家已经知晓她体弱多病,不能生养,看她还怎么说。”
琬琰因为说了不信旁人的流言,要外祖家请人来给自己诊脉的事,她被放出小佛堂,原主这身体是拖出来的病症,长久的营养不良,她当然不会现下就调理好,但原主的体寒之症需要治一治。
不能一下子治好,但可以针灸之术改变脉像,让他们都诊不出病症,到时候还会诊出营养不良、气血亏损,待那时,谭氏虐待原配嫡女的罪跑也跑不掉。
没有什么比事实更具有说服力。
两天后,琬琰给自己施了针,不为旁的,只因为老夫人拿出了好些摆件给她的阁楼摆上,还给她送了一盒子首饰来。
琬琰想着首饰未必能保住,挑了几件要戴的,其他的全部收入自己的九坪空间内,又将自己阁楼里值钱的字画等物全都收了,剩下的部分多是赝品、不值钱的,而假的在这儿,那真的自是被谭氏母女给调抱走了。
琬琰寻了机会,去拜访了韦朝霞。
韦朝霞屋内的摆件,不仅瓷器精美,便是字画有好几幅都与她屋里一般无二。韦朝霞站在书案前,正在挥笔练字绘画,“二妹妹认得上面的字吗?”
琬琰不言语,可结缘室里的韦朝云觉得很凿心。
她用手一点一换,将这里所有的真迹都给换了,虽有一半是韦朝云屋里的字画,可还有一半不是韦尚书那儿弄来的,便是老夫人赏的。
韦朝霞一直自恃是京城一等一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擅书法丹青。
琬琰刚换完真迹,外头的侍女来报:“禀大小姐,舒家大夫人、二夫人带着两位太医到老夫人寝院,请二小姐尽快过去。”
韦朝霞声音淡淡,她才不想看舒家人的嘴脸,“送二小姐过去。”
琬琰要的就是对方留下,待她走后,韦朝霞会发现她屋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要是少一二件,韦朝霞肯定会忍,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珍品,肯定会按捺不住大闹。
这个世界虽灵力弱,但好些符箓可以用,到时候一张真言符过去,什么真相问不出来。
琬琰跟着仆妇、丫头到了老夫人的寝院。
“朝云拜见大舅母、二舅母,二位舅母年年送我一百二十两银子做贴己,怎的也不来绣阁看看朝云,朝云每回听说你们离开,都要躲在床上哭几回,咽咽……”
这是真正的韦朝云做的事,并没有夸张,琬琰未说话,那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舒二夫人当即道:“一年一百二十两银子?老夫人,自我家三妹仙逝,哪一年我们不是送了三千六百两的真金白银到府人,这节礼、年礼可还未算。”
琬琰凝了一下,“可继母说舒家清贵,一百二十两银子也好意思拿出手,送到我阁楼时确实只这么多。”
舒大夫人冷笑两声,“谭氏,这十来年的亏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