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嬉皮
费德一时哑然。
他伸出手指，piu，弹了一下伊玛戈的猫头，“它说不出人话，难道不是因为它没有变成个人样？连个说人话的合适器官都没有，当然没办法正确地发音咯。”
伊玛戈委屈地捂着额头人立起来。
乔巴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脖颈，不解道：“可是，我也没有变成人，但我可以说人话呀……”
罗宾想了想，说道：“不，虽然你看着仍然像是作为动物的驯鹿，但你的口腔和声带的结构，在你动起念头，想要说出人类的语言时，恐怕就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合适的调整——吃下恶魔果实的能力者，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会有一些天然的本能。就像自然系的能力者，本能地就会使用元素化。”
她说着，扬手一抬，在乔巴的脑袋两侧，开花结手，长出两只手握着它的鹿角。
她肩上的另外三个脑袋开口道：“而我，小时候吃下花花果实之后，也没有人教过我，但我自然而然地就会这样去使用它。”
费德看着面前这个三头六臂的罗宾。很快，这三个脑袋瓦解成花瓣纷纷飘落。
“伱8岁就能学会古代文字，成为历史学博士，”他好奇道，“是不是就是因为可以这样长出好几个脑子、眼睛、手脚甚至是分身来读书？”
开倍速学习了属于是。
罗宾点头承认。
乔巴喔喔惊叹。费德又追问道：“那你能一心多用咯？好几双眼睛，同时好多手在翻书、写字，如果没法真的一心多用，这样做与其说是提高效率，不如说是在徒增精神内耗吧！”
罗宾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费德道：“那你可太高看我了。”
罗宾露出奇怪的一抹微笑，平静道：“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是一心多用？真的只有一心吗？”
她扬手一抬，双臂交叉，花花果实能力再度发动，这个不算很大的房间里，地毯上花瓣涌起，凝聚人形，眨眼便凭空多出四个一模一样的妮可.罗宾，两两一组，一对一左一右坐在乔巴旁边，一对一左一右坐到本体旁边——伊玛戈跳到了罗宾本体的腿上。
乔巴左右的两个花分身，一个观察、聆听乔巴说动物语言时的发音，另一个负责记录笔记。
伊玛戈左右的两个花分身同样如此。
罗宾本体则像是个新闻记者一样，时不时地抛出一些话题给乔巴与伊玛戈相互交流、讨论，乔巴用动物语言跟伊玛戈说一句，然后翻译成人话再说一遍。
今天天气怎么样啦，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啦，小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啦，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人或事是什么啦，对费德的第一印象是有多么恶劣的啦——
“喂！”费德举手打断，“罗小姐，你可别夹带私货啊。”
本体罗宾神色不变，抱起腿上的小猫，附耳说了什么。伊玛戈很快跳到地上，跟我狸似的九条狐尾甩出来，蓬的一声，在烟雾中变身成白发版幼年罗宾的样貌。
接下来罗宾说一句，让伊玛戈跟着说一句，然后让乔巴再用动物语言复述一遍。
四个花分身罗宾分工合作，有的观察有的拿笔记录，彼此互不干扰，独立工作，眼神专注，落笔飞快——费德在旁观察半天，终于确定道：“原来如此，是多核处理器啊！当你变出另外的分身或者脑袋的时候，就等于多了一个外置大脑！一心或许还是一心，但却是多脑多用。”
会顾虑无法同时处理许多只眼睛的所见、许多只耳朵的所听、许多只手的写字……果然是自己这样只有一个脑袋的人才会生出的庸人自扰。
五个罗宾齐齐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各自低头忙活自己的工作。
费德心道：“有这么多脑子，也不知道名为‘妮可.罗宾’的自我认知，究竟是怎么固定在作为本体的——哦，是了，遇事不决，恶魔果实，显然是花花果实能力内置的效果呗，有自我保护的机制，不让能力者对自我的认知发生错位，导致‘花分身’不小心反客为主，那可就太搞笑了。”
意识究竟是什么，究竟存不存在，这是个经典的难题。
费德上辈子很喜欢一部美剧，特别喜欢里面的一段台词，大意是人的自我意识不过是脑神经发达到一定程度后形成的一种bUG，是一种错误幻觉，本来就不该存在。世界是物质的，当肉体机能死亡，脑神经不再运转，这个bUG自然也就停止运行，如同梦幻泡影一样消散。
不过当费德穿越醒来后，他当然是立马抛弃了这个认知。
就算自我确实曾是一种脑神经高度发达后形成的某种bUG，那他也属于bUG成了精，炼虚返实了的那种……
是这样吗？
费德偶尔闪过一丝念头：为什么是海贼王？这不是虚拟的一部漫画吗？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那么可以删改“设定”的尾田荣一郎又是什么？是创世神？还是好比那在打字机面前打出莎士比亚全集的猴子，他创作的漫画只是刚巧与这个不知存在于哪个宇宙哪个角落的海贼世界如出一辙？
又或者，所谓的穿越，只是“我”这个bUG停止运转前一段更加疯狂的错觉？又或者意识并非错误，并非幻觉，只是某个更高或者更低维度的“我”的投影……上辈子挂了以后，意识掉进二次元了？
香克斯当初说的自己穿越之时的情景，什么莫可名状的扭曲血肉，他娘的该不会是“三次元”的自己掉进“二次元”后的奇怪形态吧？
“恶魔，海贼团。幻变，恶魔。”罗宾对伊玛戈一字一字地说。
“阿妈，爱则短。花边，阿妈。”白发小罗宾样貌的伊玛戈牙牙学语。
乔巴用动物语言，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句，旁边的花分身罗宾一个观察它的口型与发音，一个默默记录笔记。
本体的罗宾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费德，很明显他的思绪并不在这里，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副表情？为什么微笑？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他在烦恼什么吗？啊，他看过来了。
罗宾垂眸，摸了摸伊玛戈细软的眉毛。此刻，罗宾觉得自己就像自己的母亲欧尔比雅，而伊玛戈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她柔声道：“饿不饿？要不休息一会儿。”
“呢！”伊玛戈憨憨地说，但是摇摇头，虽然饿，但并不要休息。
于是，一屋子的女人，加上两个动物，与一个发呆的男人，就在一句一句说话声与笔尖在纸上沙沙的擦动声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恶魔海贼团因此并没有很快就离开磁鼓岛。
记录指针的磁气虽然没有储存满，不过古伊娜知道费德那家伙好像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地按照磁力航线走。这几天费德一直到处乱逛，偶尔会在罗宾、伊玛戈、乔巴的外语学习小组附近转悠，偶尔又能在她跟奥希列许对练的时候看到他在不远处旁观，隔一阵子又能在dr.库蕾哈的新药物实验室里发现他的身影。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躲着不想去船上看守吧？”古伊娜跟艾斯走在大号角村满是积雪的街道上，在这样的冬岛雪天的气候里，船上的任何人出门都很乐意叫上艾斯——冰天雪地大冷天的，行走的一个人形暖炉，谁不喜欢？
艾斯道：“不会吧，多尔顿他们派了士兵，帮我们看管海贼船，用不着我们轮班的啦。说是为了方便犽恩住在王宫城堡里，配合库蕾哈的研究……”
“我就那么一说。”古伊娜摆摆手，抬头一看，“啊，说谁谁出现，多尔顿。”
前方，大号角村的路边，护卫队长多尔顿正在帮助一个村民搬运重物，身负牛牛果实之力的他，一只手就将数百斤重的箱子扛进了屋子。
村民们对多尔顿很是感谢，热情地拉他到家里做客，起码吃一顿热汤呢？
多尔顿笑着婉拒，忽然听到一声：“你人气很高嘛。”
扭头一看，是恶魔海贼团的两位。多尔顿客气地打了招呼。
虽然是杀死了国王瓦波尔的海贼，他理应与对方势不两立，但毕竟瓦波尔那个白痴国王，多尔顿自己也早已不满许久，因此就算与这些海贼两不相欠好了。然而对方这几天又帮他们审问、清理了两个瓦波尔的前大臣，他们的一个有着霜雪恶魔果实能力的伙伴，还很讲义气地任由dr.库蕾哈抽血做实验研究可以延长他们的国民dr.西尔尔克性命的药物……多尔顿对这些名为海贼，实际这几天对村民们秋毫无犯的远方朋友，心中只有感激。
“我看大家都很喜欢你，你怎么反倒愁眉苦脸的？”艾斯笑呵呵地说。
“有吗？”不止多尔顿，连古伊娜都有点疑惑。
艾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知道，我的耳朵还挺灵的——有时候真不是故意偷听，一不小心就……”他耸了耸肩，或许见闻色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哥曾经提出的“行止坐卧，一念生出，随时随地都练习霸气”的教诲，也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其他人都想要你当新的国王呢。”艾斯笑道，“看你愁成这样，是不愿意吗？”
瓦波尔又没有子嗣，磁鼓岛的新国王，必然是与瓦波尔一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了。
多尔顿沉默了一会儿，对艾斯、古伊娜二人示意，一起走出大号角村，走在无人烟的雪地野外，他轻声一叹，说道：“一年稍微多一些的时候，我作为护卫队长，跟随瓦波尔去圣地玛丽乔亚参加四年一次的世界会议。在当时的会议上，国王们很严肃地讨论了一个世界范围内兴起的话题，一个后来被认定为世界最危险的罪犯。”
“……”艾斯与古伊娜对视一眼，“你是说，革命军的多拉格？”
多尔顿点点头，“你们也听过他？”
“当然。”艾斯说，“他是我们认识的一个家伙的老爸欸。”
“喔……”多尔顿点点头，猛地一惊，“什么？！”
古伊娜真想把刀柄塞进艾斯这家伙的嘴巴里，这是随便说的吗？！
她认识路飞，一年前传出新闻，最危险罪犯多拉格见报的时候，费德还跟她还有艾斯讨论过这件事。
好在艾斯知道轻重，只说是认识的一个家伙的老爸，而没说是他弟弟的老爸。
多尔顿平复了震惊的心情，苦笑地摇摇头，并不想深入追问，而是望着眼前的风雪，说道：“革命军……国王……世界会议上的国王们或许想不到，他们那么激烈地讨论革命军，那么急切地要将多拉格钉在火刑架上，却也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帮助革命军将他们的思想的火苗散播了出去。”
艾斯问道：“所以，你其实更倾向革命军的思想？”
多尔顿道：“瓦波尔那样的国王，只要出现一个，就是整个国家的灾难。”
“所以，你才不想被推选为国王？”古伊娜问。
“不，我会接受他们的推举，成为国王。”多尔顿望着漫天的飞雪，缓缓道，“不过，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国王。”
一粒仿佛冰雪压缩而成的药丸，被dr.西尔尔克洒然笑着吞进口中，咕噜一声咽进肚。
很快，他呼吸放缓，困意上涌，躺着睡着，体表温度不断降低，心跳也在减缓，进入一种仿佛动物冬眠一样的状态。
床边，乔巴抱着头，叫道：“糟啦！医生吃的太快，忘记应该提前吃很多……”它掰着鹿蹄指头，“脂肪、糖、还有……还有……总之应该在‘休眠’前积攒好多能量才行的！”
从瓦波尔死到今天，不知不觉已经10天了。
乔巴已经拜库蕾哈为师，学习医术。它最近忙得很，一边要协助罗宾、伊玛戈学习动物语，一边还要跟着库蕾哈脚边打下手，忙得鹿蹄打后脑勺，还要在这些过程中自己琢磨人类的文字——或许是因为它吃的人人果实的效果，乔巴学习文字的速度奇快无比。
昨天深夜，库蕾哈终于研制出这第一枚可以让人安全冬眠的药丸，被库蕾哈命名为“白波球”。
“睡着了也没事，插根管子到他肚子里，东西碾碎了灌进去就行。”库蕾哈出现在房间门口，费德他们回头看去，她时隔10天终于又一次拎起酒瓶子。她在身上的牛仔夹克里外口袋翻了翻，摸出一个东西扔向费德，“小子，接着。”
费德一手接住，发现似乎是个金属首饰，圆形的，密密麻麻的网格，这个图案这是……
“恶魔果实？”他问。
库蕾哈“嗤”了一声，灌了一口酒，“问问你旁边的小姑娘吧。”
罗宾仔细观察费德手上的首饰，略一沉吟，说道：“这个图案不是恶魔果实，而是生命之花，最早起源于阿拉巴斯坦的一种图腾，寓意灵魂与世界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