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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三个大字变暗的那一刻,傅婧霜的心跳有一瞬停顿。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忽地窜出下午与江延年的那段交谈,现在的她隐隐感觉,他对她说的那番话是最后的嘱托。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后,江延年被医生从里面推出来,周明兰和江云舒立即拥上去,傅婧霜抬头望去,病床上的人被白布盖住,连头也没有露出来。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个中年男医生摘掉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江夫人,请节哀。”

话还未落,江云舒“哇”地一声,大声哭了出来,周明兰难以置信,她颤抖着手掀开白布的一角,在看清脸后,她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波澜,又将白布盖回去。

相比跪在病床前哭的撕心裂肺的江云舒,站在一旁的周明兰显得过于冷静和理智。

傅婧霜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没有上前,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走过去。

这时,她被头顶上传来的一阵抽噎声吸引,她抬起头,看到吴秘书摘掉了眼睛,抬起袖口正在擦眼泪,惹得她的眼睛也酸酸的。

江延年举行葬礼的那一天,另一个新闻冲上热搜。

新闻里只有简单的一条视频,视频正是江延年生前忍着身体上的病痛,亲自录的。

在视频里,他公布了傅婧霜与自己的父女身份,江天与傅婧霜的婚约也自动作废。

一时间,整个c国的舆论哗然不已,有人在嘲讽和谴责江延年败坏道德的行为时,更多的人是表达了对曾经的一代战将去世的哀婉和痛惜。

可以说,没有江延年,c国的商业发展可能还达不到现在的水平。

葬礼上,几乎所有与江氏打过交道的人都来了,那天,刚好是傅婧霜出院的日子,她坐在车上,远远地看了江延年最后一眼。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在一身黑衣的人群之中,还站着一个身形尤其伟岸阔拔的男人,他的脸上还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

宋柏舟盯着遗像上的老人看了一会,葬礼还没举行完,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人一个人发觉到他的存在。

第二天,等傅婧霜再去医院的时候,却被护士告知,321病房里的男人提前出院了。

她莫名的有些心慌,打车去了江氏集团时,竟然连门也进不去。

“你不认识我吗?”她看着门口新换的保安问道。

保安负责地回道,“抱歉,你若是没有预约的话,不能进入,这是规定。”

她本想找个熟人,没想到往大厅里面一瞥,发现公司的前台和工作人员几乎都是新面孔,没有一个是她眼熟的。

她有些纳闷,从包里拿出手机,就给吴秘书拨了过去,电话嘟了几声才接起。

“吴秘书,我现在在公司楼下,新换的保安不认识我,不让我进去,你跟前台打声招呼让我进去。”她的话,简言易赅。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声,才响起吴秘书的声音,“傅小姐,我昨天已经被公司辞退了……”

傅婧霜眉头轻皱,“谁辞退的你,我怎么没听说?”

从她出车祸之后,今天是她第一天来公司。

“是小江总,他现在是公司的新任执行官。”

她有些乱,“公司里的人难道都是他换的?”

“没错。”

傅婧霜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不是不喜欢管理公司吗?怎么会……”

“就是傅小姐想的那样,我跟在江总身边这么多年,竟然从没发现小江总的真面目,他的城府真的是太深了。”

说完,吴秘书长叹一声,“抱歉,傅小姐,我现在无力帮你。”

“没关系。”她转而又问,“那你往后怎么打算?”

吴秘书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靠他的工资度日,她上次听说他老婆又生了一胎,在这个节点上失业,只会让他的家庭雪上加霜。

吴秘书惨笑了一声,“哎,这年头文职工作不好找,再加上我都快四十了,只能在网上找找看了。”

“那你想重新回到江氏吗?”

他想都没想就回道,“那当然了,江氏的工资高,待遇好,我在那工作有十多年,对江氏多少有些感情。”

傅婧霜问出这句话,他难免会揣测,“傅小姐,你会是要跟小江总斗吧?”

“傅小姐,听我一句劝,小江总城府太深,你斗不过他的,就连江夫人都没办法。”

“豪门世家争夺财产的是非恩怨屡见不鲜,在权势和金钱面前,是没有血缘亲疏的,傅小姐,即便现在你的身份被公布出来,遗嘱上如果没有你的名字的话,我觉得你可能连一分钱都不可能分到。”

傅婧霜笑了笑,“吴秘书,我明白你的苦心,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傻。”

经历过一遍是非的人,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再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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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婧霜从吴秘书那里要来了顾律师顾从的联系方式,她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为的不就是江延年的那份遗嘱。

她提前十分钟赶到星楼咖啡厅。

顾从还没来,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先点了一杯咖啡。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了几净透亮的地板上,反光的有些刺眼。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打开手机,翻了翻最近的朋友圈,这会她才意识到与宋柏舟待了近三个月,她竟然连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唯一的手机号也是江氏公号。

她之前打过几次,传来的是空号,看样子江天连江氏的保镖都一并大换血。

她也去过他的出租房,好几次都没人。

自医院里匆匆分别后,宋柏舟仿佛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当傅婧霜喝完第四杯咖啡时,她的眉心一皱,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她与顾从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

傅婧霜耐着性子拨了过去,对方却无人接听。

再打过去时,手机已经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她又等了一会,没等到人后,拿起包离开了咖啡厅,打车去了顾从的私人律所。

顾从名声远扬,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晋城律师界混的风生水起,也颇得各界大佬的赏识。

为人可靠,从不阿谀奉承,攀附权贵,眼中只认真理,也是上层人士少有的一股清流,因此不少普通人为了争一口气,心甘情愿掏一笔不小的费用,请他坐镇。

这也是江延年为何指定他为遗嘱委托律师的主要原因。

江延年心里有数,江家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他死后绝对会有人蠢蠢欲动。

傅婧霜下了车直奔律所,律所不大,但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

她走到前台时,前台小姐正忙着跟人打电话,她等了一会,才从工作人员嘴里得知,顾从从中午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走出律所,掏出手机时,一时间却不知该打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