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走了一两步。
风倾雾就渐渐察觉到不对劲,然后缓缓顿住了脚步。
“我记得之前外面好像没有这么多的保镖?”
风倾雾转头看着长宁,问。
庭院外,现在隔着几米就能看到一个保镖。
听到风倾雾的话,长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保镖的人数确实比之前增加了一倍。
“可能是大少爷安排的。”
长宁顺口说道,“我看到之前有次老太太派人来找你,被大少爷看到了把人给赶回去了,可能是因为这个?”
不过刚说完,长宁又先一步否认了自己说的话,“不过如果老太太要见你,为什么大少爷要拦着……”
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听到长宁说的话后,风倾雾眼底微澜。
她看着笔直站在那里的保镖,好像在死守严防着什么。
薄老太太会找她,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情。
……
等长宁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还放在茶几上的那碗药。
“哎,倾倾的药……”
长宁懊恼的说了声,小心端起白玉瓷的药碗就要给风倾雾送到花房里去的时候。
她刚一转身,就看见从门外快步走进来的男人。
“大,大少爷……”
感受到男人满身凛冽肃寒的气息,长宁忙不迭的低头打招呼。
“她人呢?”
一身黑色风衣的薄易扫了一眼长宁手上正端着的药,沉声问道。
“倾……倾倾吗,她去花房了……”
虽然只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话,但长宁面对薄易时,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害怕。不仅回答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颤意,就连正端着药碗的手也隐隐颤抖。
都不知道平日里倾倾怎么跟大少爷交流的!
闻言,薄易眉头一拧,都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值得她看的。
薄易抬脚转身就朝外走,不过走了两步后他又退了回来,看了一眼被长宁端在手里的那碗药。
“给我。”
薄易沉声道。
“啊……”
长宁下意识的看向了薄易,但还没对上他的眼神,又急急忙忙的低下了头。直到看到薄易的手伸了过去,长宁又才连忙把碗递了过去。
拿到风倾雾的药,薄易转身就走。
“……”
长宁站在原地,直到那股强烈得不敢忽视的压迫感完全消散之后,她才敢抬起头来看着薄易离开的背影。
……
风倾雾没去花房,而是顺便就在花园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长宁给她拿的披肩她放在了一旁,并没有披上。
深秋的风絮絮的吹着,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袭来。
薄老太太想要找她聊聊,但薄易不同意。
不仅不同意,还让人守在了外面……
风倾雾刚想到这,忽然,她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抱住。
清冽而熟悉的气息瞬时笼罩了下来。
风倾雾转头,刚想看清楚身后的人。她整个身体就从座椅上腾空,转而坐到薄易的腿上。
“在想什么?”
薄易一张俊美盛极的脸庞逼近她,黑色的眸深深的盯着她,眼神似乎浓稠到了极致。但他周身还是沁着一股清冽而又漫不经心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薄易的错觉,自从圣古岛回来之后,风倾雾出神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连带着她对他的态度,也愈发的冷淡了不少。
视线对上的那瞬间。
风倾雾微微一怔。
薄易的眼神漆黑又深邃,但莫名的好像有很强的穿透力一般。你的一字一句,都会被他刨开来分析。
风倾雾刚准备说话,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放在一旁座椅上的白玉瓷碗,眉心自然而然的一皱,“我的感冒已经快好了,现在都不咳了。”
言外之意,她不用再喝药了。
却不想,薄易听见这话,眉梢微微一挑,嗓音低沉,“快好了?”
问得话里有话。
“……”
风倾雾抿唇,原本就不高的声音有些低,“好苦……”
她从来都没喝过,那么苦的药。
还不等薄易说话,风倾雾看着他的脸色,又低低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你可以自己尝尝……”
尝尝就知道有多苦了。
薄易看着她白净娇小的脸蛋,温静如画的眉眼轻轻的皱着,似乎是在极力表达这药有多难喝。
静了静。
薄易一手环在风倾雾腰间,另一只手拿起了放在长椅上的药碗,低沉的嗓音温和有耐心,“一场小得不能再小的感冒,前前后后拖了半个月都不见好。”
“请的都是整个帝都最有名的专家来给你看的。”
薄易稍一低首,就亲了亲风倾雾额侧,将一小勺药喂到风倾雾唇边,嗓音低沉,“倾倾,你乖一点,把药喝了。”
如果风倾雾有小性子,薄易觉得无所谓,他愿意惯着她。
风倾雾低眸,看着那勺几乎跟墨水颜色一样的中药。几乎只是看,都可以想象到它有多苦了。
风倾雾神色仍是迟疑,“能不能不喝……”
“喝。”
薄易言简意赅,但也不容拒绝。
“……”
能够闻言软语哄着她喝药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静了静,风倾雾还是低头,默默的喝完了整碗药。
喝完之后。
风倾雾都已经感觉舌头不是自己的了,一阵发麻,发苦。
薄易低头,看着她皱着眉头的模样,伸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牛奶硬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剥开了糖纸,然后喂到了她口里。
“你身上……怎么会有糖?”
风倾雾口里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抬头看向了薄易。
“你不是喜欢吃?”
薄易淡淡的道。
漫不经心的声线里略带了几分不爽的意味。
不就是她喜欢吃的糖,他就是知道得晚了一些,又不是不会给她买。
再说。
别说一颗,就是千千万万颗糖,他也能随时给她备着。
“……”
静寂了几秒后,风倾雾才慢慢反应过来薄易话里的意思。
薄易喂到她口里的这颗糖,跟那天晚上圣古岛霍靳寒给她的那颗糖,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
霍靳寒给她的那颗糖,最后被薄易扔了而已。
……这都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风倾雾看着他,有些无奈的开口,“只是一颗糖而已。”
话音落。
薄易就低首吻了下来,不留任何空隙的攫夺她唇齿间还剩下的一点药味。
他的嗓音哑哑闷闷,明显忍着不虞但还是不想对她泄露分毫,“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连同头发丝都是他的。
怎么能够让其他的人或者什么东西,沾染分毫。
风倾雾心底微凉。
静了静。
风倾雾微微仰头,主动吻上了薄易。
见她主动,薄易忽地停下了动作,黑眸深深的盯着风倾雾。
“是不是很苦?”
恍若没看到薄易眼底的那份炙热,风倾雾弯了弯眉眼,“我都说了很苦了,你还让我喝。”
“我见过感冒打针输液吃西药的,就是没见过还要专门来熬中药来治小感冒的,我又不是有多严重……”
风倾雾轻轻柔柔的声音有点像小小的抱怨,但也有着更微末的不解。而这不解,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薄易没有半分的不耐。
他反而微微勾了勾唇,抬手揉了揉风倾雾的脑袋,低哑喘息不匀的嗓音中带了点散漫,“以后喝完了药就吃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除了感冒之外,你不是说你从小身体就不好,这中药说不定还可以彻底根治你体寒的毛病,养好你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薄易落在她发心的手忽地一顿。
风倾雾像是没察觉到头上薄易停顿的动作,嗓音清软,乖乖顺顺得犹如薄易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以后还是听你的,乖乖的把药全都喝了。”
她顺着靠在薄易怀里,似乎只是随便说说,低低喃喃的道,“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入冬的原因,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凉……”
闻言。
薄易把柔软的披肩给她拢了拢。
随后最大程度的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不让凉风吹到她,“那你之后出来的时候,多穿一些。要是你嫌麻烦,就让人给你带件外套跟着。”
嗓音低沉有耐心。
然而在风倾雾看不到的地方,薄易的眸色暗得犹如不见底的寒潭。
“在外面待得够久了,我抱你回去?”
不过几秒,薄易眼底就已经恢复如初,低沉磁性的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常来。
“好。”
风倾雾指尖不着痕迹的轻颤了颤,随后极为上道的双手环住了薄易的脖颈,“我们回去。”
见状。
薄易低眸看她一眼,薄唇微微勾起。
不管是她的动作,还是她脱口而出的话,都让他心底愉悦。
……
风倾雾住的别墅里面,除了她住的主楼之外,还有两栋小楼。
其中一栋小楼是专门的客房和给佣人住的,另一栋楼则是闲置着的。
此时,其中一栋楼内空荡荡的房间。
砰的一声。
门被推开。
李医生被两个保镖猛的用力推了进来。
他人根本没法站稳,踉跄几步后,一下狼狈的跪倒在地上。
薄易闲适随意的坐在高档皮质长沙发上,黑色西裤包裹着的长腿交叠。周身仍是沁着那股漫不经心的劲儿,但不声不响的却让整个房间充满了压迫感,说不出来的暗黑冷森。
“怎么不对李医生客气点?”
薄易盛极邪肆的脸上神情淡淡,散漫慵懒的声音里没多少起伏。
“我的错,我的错。”
李医生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微微弯腰恭敬的声音,“是我自己走慢了,让您久等了。”
“不知道大少爷找我来是……”
砂轮轻擦一声,火苗簇起。
薄易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上下滑动着手里的银制砂轮把玩着,散漫的嗓音不疾不徐,“请教李医生一个问题。”
“请教不敢,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说说,有什么小感冒是需要中药医治的,身体还会一直发凉?”
话音落。
李医生脸色蓦地一变,腿一软,又重新跪了回去。
他脸色惊恐,声音紧张的道,“少夫人从小身体不好,那些中药都是专门给她调理身体的……”
轻嚓一声,火苗再次簇起。
薄易点了一根烟,长吸一口,然后不紧不慢的吐出。
他俊美邪肆的脸庞从青白的烟雾中抬起,视线慢慢悠悠的落在了面前跪在地上的李医生身上,嗓音懒懒,“知道上一个对我说谎的人,怎么样了么。”
“怎……怎么样了……”
李医生下意识的颤着音接道。
“记不清了。”
薄易那张俊美盛极的脸庞模糊在青白的烟雾中,连带着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像也是虚无缥缈,“大概是四肢不全,口不能语。我让他爬过来给你瞧瞧清楚?”
“大少爷!”
跪在地上的李医生霎时腿就软了,恐惧得全身无力,面无人色。出口的声音缠满了细细密密的颤意,“是……是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