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江边的汪海洋
当主办方工作人员叫张扬时,他还有些紧张,参加这么多届电影节,不应该的……。
张扬在内心给自己打气:“我是电影界萧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部电影扑街,下部电影要支楞起来。”
整理身上的西装,跟着主办方工作人员到门口,听到主持人介绍:
“他的电影有一种魔力,他开创不属于自己的电影世界,他是打破历史记录导演,让我们欢迎张扬!LEo!”
影厅内响起热烈掌声,音乐和灯光交相呼应,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张扬鼓掌,顾长谓很羡慕,能够获得如此礼遇,不愧是张扬!
张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往影厅里走,他笑着冲众人挥挥手,蓝色,红色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像一种梦幻,让他想到七年前的夜晚,《命运之门》在柏林首映时。
当张扬走到自己位置时,他听到雷佳因说:“导演,我也想当导演。”
“好你个大头,居然想篡位!”
旁边张猛忍不住笑出来,这两个人他有意思了,要是情侣就好了,可以打情骂俏。
张扬和前面的迈克-米尔斯拥抱,能够和张扬近距离接触,这是迈克的荣幸,他笑着说:“LEo,我舍不得脱西装。”
张扬没好气说:“你是玻璃吧。”
他转过身,又向后排的人飞吻,引得人们一阵阵尖叫。
张猛大声对雷佳因说:“看到没,这就是张扬排面,享誉国际,不只是说说。”
雷佳因真羡慕,能够获得世界各地赞誉,国内也就张扬导演,老谋子都做不到这样。
他也听说人们把老谋子和张扬比较,两者差距蛮大的,一个是导演,中规中矩,一个是开创型导演,国际上公认的大师。
音乐,灯光停止,张扬按了按手,影厅内众人坐下,等待着电影首映。
张扬也坐下,此刻他内心平静,就算是死,这部电影也拍出来了,任何非议与谩骂,以后随着风散去吧…………
…………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阵轰隆声,画面越来越清晰,这是美军轰炸巴格达画面。
影厅内众人都呆住,这是纪录片吗?
画面中有无数惨死的伊拉克民众,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地上的尸体露出狰狞又惊恐表情。
很多人闭上眼睛,就连张猛也看着张扬问:“你这是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有这画面。”
张扬指了指荧幕,上面出现字幕:
“对人类伤害最大的,恰恰是人类。”
《江边的汪海洋》就像一把手术刀,拨开人类虚伪的面容,张扬很反感人类自以为是,声称要拯救地球。
这是一个偷窥视角,一个男人在房间内抱着女人,两个人要结婚。
当门被推开时,雷佳因饰演的汪海洋出现在荧幕上,他一句话也没说,拿起桌子上的包,推门而去,他在前面狂奔,男人是他的父亲,在后面追他,在呼喊中,镜头闪回。
这个女人只有背影,她一句话没说推门而去,留下床上哇哇大哭的孩子。
童年的汪海洋坐在桌子前写作业,这是以他的视角展开,父亲回忆起他的母亲,两个人在哈市江边相识,后来一起到三亚,母亲生下汪海洋,就抛弃他,回到哈市。
汪海洋的童年玩伴离开三亚,在蓝色天空,万里无云的时候,他们分别。
上小学时的汪海洋偷偷观察老师们,在老师的办公室的窗口,听到教师们要整治不听话的学生,汪海洋也是其中之一。
汪海洋看着桌子上的考试题,他写写画画,高考结束。
画面切换,火车站台上,汪海洋在月台上狂奔,火车已经开动,他买了前往哈市的机票,父亲在后面追他,眼睁睁看着他上火车。
切换到第三视角,火车上众人看着汪海洋,他坐在自己位置上,闭上眼睛。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汪海洋化身成孙悟空,他挥舞着手中金箍棒,一个跟斗云,他迫不及待要到哈市见母亲。
画面变黑。
出现一行字幕。
当观众沉寂在电影中,期待着汪海洋到哈市见到母亲场景,母子二人相见画面。
“这是他的幻想。”
字幕告诉观众,不要代入其中,飞天遁地都是幻想。
…………
字幕:
“东京。”
“繁华大都市,人口几千万人。”
一人一狗出现在画面里,男人披头散发,他仰望着天花板,电影打破第五道墙。
男人张开大嘴怒吼:“带我回去!”
画面闪回。
男人叫杜基培,他原本是哈市工厂中一名工人,刚刚下班时,他与几个友人去菜馆吃饭,双方喝醉酒大打出手,杜基培打碎啤酒瓶,扎进别人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广角镜头下,杜基培很慌张,他推开饭馆的门奔跑,泥泞的大街上,他没有回家,买了一张火车票,离开哈市。
画面切换,杜基培坐起来,他从口袋中拿出女儿照片,当时女儿不到10岁,黑白照片已经泛黄,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他穿上衣服,检查枪支,带着他的狗,推着一辆自行车出门。
画面切换,电影中出现街头采访画面,东京的年轻人,叛逆又沮丧,他们诉说着老年人种种不好。
黄色长发年轻人大笑着说:“老年人占用国家太多资源,他们应该死去。”
此时。
影厅内众人都是懵逼状态,这到底是纪录片,还是电影?还是乱七八糟大杂烩,这是张扬拍的电影吗?
山田洋次也坐在影厅中,他在日本知名度很高,大陆也上映过他的电影,《远山的呼唤》,《幸福的黄手绢》,他经常和高仓健合作。
日本老龄化严重,不是没人注意到,像张扬在电影中这么直白表达出来,屈指可数。
《江边的汪海洋》实验性很高,正如张扬所说,30年以后或许人们会接受,现在人很难直面人性的恶。
当采访画面结束,画面再一切换,东京已天黑,一个精致打扮男人出现在画面中,从司机口中得知,他是银行经理。
当他打开门一瞬间,杜基培坐在沙发上,地上的台灯,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有光亮,一半在黑暗中。
只听到“砰!砰!”两声,随后是杜基培关门声音。
画面再次切换,清晨的东京菜市场,鱼贩子正在杀鱼,他的刀法娴熟,用庖丁解牛形容不过分。
红色的鱼血顺着砧板流淌到地面,鲜活的鱼就这么被宰杀。
张猛问张扬:“这是象征手法吗?杜基培杀人,就像鱼贩子杀鱼。”
张扬点头:“差不多。”
“伱可是真残忍!这让虚伪的人如何生活下去。”
影厅内很多人陷入沉思,张扬所表达的,并不是吃鱼不对,而是人杀人就像人杀鱼一样简单,这与前面美军轰炸伊拉克呼应。
杜基培把身上的旧衣服烧掉,他对着镜子剪短头发,床上放着几捆钱,这些就是他杀人报酬。
一套崭新西装,一双干净皮鞋,他又拿起女儿照片,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当他准备离开这里时,有人敲门。
“我的妻子背着我出轨,我要杀死她,杀了这个贱人!”
来人是一名大学教授,他的妻子和年轻男人在一起,被教授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要雇佣杜基培杀掉妻子。
杜基培用东北话说:“我已经不干了!”
教授愿意加钱,杜基培没有同意,他在房间脸盆中洗了洗手,这代表着他金盆洗手,不再做杀手。
当教授离开后,杜基培推门出来,上百只蝴蝶向他飞来,他张开双臂,就像拥抱女儿一样,他想拥抱这些蝴蝶。
画面出现字幕:
“这是他的幻想。”
观众有些讨厌《江边的汪海洋》,人们沉浸在其中,非要用字幕提醒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