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守的人丝毫未动。
傅参参叹了口气,“你们的将领只说关押我,又没说要饿死我。”
他还是不动。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麻烦你去把你们将领给请过来。我是安阳的将领,饿死了我对两国和解无益。”
这下他看了过来,带着犹豫。
傅参参薄唇翕张,“这可是关乎两国的大事。”
这话听着挺不要脸的,但比起饿肚子,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果然那小士兵颠颠的跑远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来人。
傅参参昏昏欲睡。
“——是你?!”
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傅参参身躯一震,睁开眼。
那是一张秀丽而陌生的脸,偏偏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丝惊讶和喜悦。
她的发丝乌黑及腰,被编成粗粗细细的辫子,额前的藏蓝色的宝石发饰和同色的衣裙衬得她灵动极了,像荒漠中的娇花。
“快松绑!”
傅参参微顿,“我们认识吗?”
慕亦初也一顿。
“我知道你,安阳的小傅将军。”
她拿着圣谕去往安阳,本是为了两国合作,换回慕瑾诗。
不料肖瑞陈灼抗旨不尊,直接带兵侵入安阳。
肖瑞带兵屠了整个城。
漫天的血光,成堆的尸体。
她曾亲眼目睹这一切,也曾奋力阻止这一切,却始终是徒劳无功。
“......对不起。我除了一张圣旨,什么都没有,我救不了他们。”
在她的营帐里,慕亦初眼圈泛红,将她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傅参参早已通过慕瑾诗之口知道了这些事。
但她说的更为详尽,傅参参不禁对她的坦诚感到讶异。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毕竟两国没有议和之前,她们始终处于对立面。
慕亦初垂下眼帘,“我只是很愧疚,对所有的安阳人。”
她话音刚落,来送食的人端着食案进来。
其实,那根本算不得食案。
只是块稍稍平整一点的木头罢了。
上面放着囊饼和稀的能看清麦粒的粥。
“西北战事催紧,粮饷都运了过去。这里只剩这些了,能吃一些是一些,填饱肚子就好。”慕亦初笑笑。
“谢谢。”傅参参拿起那烤的热腾腾的饼,咬了一口。
真的香。
“你不要怪他们,他们都是领了我堂兄的命令,以为你要闯入平昌才抓了你。”
傅参参咽下去,“我知道。”
“去把人带上来。”
只听慕亦初命令身边的侍女,不一会儿,那个抓了傅参参的人高马大的将领就走了进来。
傅参参还有些懵,就瞧见他弯下了腰,拱手道:“小傅将军,之前多有得罪。”
她也赶忙起来行个礼。
等那守将退下去,慕亦初才道:“我告诉了他你不是来偷袭的。”
傅参参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偷袭的?”
“因为我在战场上见过你,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傅参参微愣。
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能放我离开吗?”
慕亦初眨了眨眼,“你不是还要见我堂兄吗?”
这个时候,傅参参才反应过来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端着碗的手一顿,“你的堂兄是慕瑾诗?”
“对啊!”她冲着她点头。
看着她的目光带着疑惑,像是在说——不然呢?
傅参参咬了咬唇。
慕瑾诗是她的堂兄,那她不就是郡主。
郡主的话应该份量很重。
这样想着,傅参参放下碗,“我找他也是为了能回去,你若是能放我出去,我自然就不用再见他了。”
她话音刚落,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营帐的帘子被大力掀开。
来人似是十分激动,甚至于连礼都行错了人。
“郡主!西北大捷!!!”
“殿下的大军已经回了临阳城,派来接您的人已经到了!咱们快收拾收拾回去吧!”
兴奋之余,他没有得到回复,继而抬头看了一眼。
这才发觉他对错了人。
他连忙看向慕亦初,“郡主?”
傅参参也偏头看,却见她脸色并没有那么喜悦。
“知道了。”慕亦初应声。
静默了一会儿,她问面前站立的侍卫:“那些叛军呢?”
侍卫愣了一瞬,忙道:“应是斩杀了吧。”
“斩草除根,挺好的......”她自言自语,“没想到肖家陈家风光了这么些年,竟相继陨落。”
“肖家?”侍卫一顿,道:“没有没有,肖家还有人活着。”
慕亦初猛的抬眸看他,“真的?”
问完她又觉得不对,喃喃道:“不可能啊,堂兄没有斩草除根?”
“属下听那些士兵说,肖扬愿意臣服殿下,交出他手里的铁骑和一切兵权,为殿下马首是瞻。他还暗中救下了高前辈以表诚心。”
“原来如此。”慕亦初了然了。
高前辈是慕瑾诗的师傅,铁骑和兵权都是次要的,只有高前辈的安危才能让慕瑾诗动容。
侍卫继续道:“多亏了他大义灭亲,这仗才打得这么快。”
慕亦初张了张口,“那......肖纵和肖瑞呢?”
侍卫眉心一拧,“肖纵被活捉,现下应该已经斩杀了吧。”
“至于肖瑞......”侍卫稍稍停顿,“本来殿下已经活捉了他,谁知关键时刻陈灼冲上来,直接杀了他。”
“陈灼。”慕亦初愣了,“他不是失踪了吗?”
“是。他失踪已久,想不到竟混入了殿下的军中。死了也好,他杀了陈家那么多人,陈灼杀了他,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侍卫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慕亦初微微出神,“死在陈灼手里,他一定很不甘心。”
“你似乎对他很熟悉。”傅参参道。
慕亦初笑着否认,“不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我就要启程回临阳了,小傅将军一起吗?”
傅参参摇头,“如果可以,请郡主放我离开。我再不离开,可能会出乱子。”
......
收到傅参参失踪的消息后,傅夫人一时心悸,晕了过去。
傅子洵忙接住要跌下去傅夫人,看向李泽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
傅云沉更是死死的盯着来传消息的李泽,直盯得他身躯颤抖。
如果傅子洵是只濒临发怒的幼虎,那么傅云沉就是凛冽威猛的老虎。
那双深沉的眼睛只静静的凝视着你,你便能感受到那里面的雷霆万钧,何其可怖!
“那......傅相,咱家就回去啦。”李泽颤着声。
傅云沉收敛眼底的锋芒,微微俯下身,“李公公慢走。”
李泽得到回应,忙不迭地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