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时,黄昏已经被夜色吞没了。
傅参参轻轻地走过前院的小花园。
“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一旁的小凉亭里传来沈泽言的声音。
傅参参靠近他,“这么晚了怎么在外面。”
“我听说你去处理公务了,我想和你一起用膳。”
夜里太黑,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这说话的语气却是嗡嗡的。
傅参参笑着拉起他。
“好啊,我们先进去再说,外面凉。”
南苑的房间里,傅参参剥好的虾夹给他,“在这里还适应吗?”
沈泽言点点头。
傅参参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继续给他剥虾。
“明天早上我带你见过叔父叔母,你放心,他们不是刻薄之人。这里也没那么多礼数,你随意一些,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沈泽言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子,只觉得她哪哪都好。
有这么一个姐姐,是他从前都不敢想的。
“对了阿朝,有件事一直忘了问你。”
“嗯?什么事?”沈泽言轻声问。
傅参参顿了顿,斟酌着开口:“我把你从槐水带过来,有些着急,也没有告知你家中的长辈。”
“你父系那一边倒还好,毕竟你留了两封信,母系这一边却有些考虑欠佳。”
“姐姐不必过虑,其实我娘她已经是......”他有一瞬失神,“我的祖父和祖母在我还小的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时我太小了,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记忆。”
“我娘说,她还有一个孪生的妹妹,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
傅参参的眼眸闪过暗光。
“我只记得我舅父,他待我很好,只不过前一阵子他遇害了,案子还没有没结。”少年目光暗淡下来。
“遇害了?”傅参参眉头一皱,心中泛起不妙的感觉。
少年轻轻应声,“他为了保护朝廷的大官,中箭身亡。”
——为了保护朝廷的大官,中箭身亡......
傅参参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他是......你们槐水的官员吗?”
此时的她还心存侥幸......
少年自然的点头,“我舅父是槐水的县丞,我幼时是父母经商最忙的时候,那段时间我都是在我舅舅家......”
傅参参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一瞬间她如同身置冰库,浑身颤抖。
“我相信朝廷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结果。”
少年的眼眸清澈的像一弯池水,明媚的如一缕阳光。
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直直的看着自己。
傅参参努力放松自己,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从南苑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个起身坐上了墙檐,望着星星出神。
脑中不时响起沈泽言的话,傅参参深感无力。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如此巧合。
她无法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对沈泽言。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找到真相。
“我要是刺客,你早就死了。”来人一副熟络的样子,坐在不远处的房顶。
傅参参回过神,看向他,“不会。”
“相府里有三......二十九个暗卫和百十号侍从分散在各处,监管着府里的安全。他们不会轻易出来,只在暗里观察侵入者的一举一动。”
慕瑾诗站起身,几步跳跃着从房顶转移到墙上,靠近她坐下。
傅参参眯起眼。
这轻功,绝不是一个不擅习武之人能拥有的。
“傅姑娘怎知我就打不过那二十九个暗卫呢?”他嘴角莞尔。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他这一世倒是毫无保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
傅参参紧盯着他。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傅姑娘干什么盯着在下?”
傅参参眉毛一挑,“慕公子生得好看,还不让人瞧了?”
她本是无意的一句,不料慕瑾诗反映十分激烈。
他睁大眼,身体不知所措的向后仰,有些紧张地开口,“你!不知羞耻!”
傅参参一愣,眨眨眼。
他这是......害羞了?
倒是十分罕见,至少她从没见过。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傅参参微笑着继续说:“我怎么不知羞耻了?夸你还不行吗?再说了,这又不是虚言。”
确实不是虚言,慕瑾诗是她见过长相最精致的男子。
平昌之地的男子大多眉目粗狂,鼻骨挺拔。
唯他,在安阳长大的平昌人,骨相轮廓优越而不粗狂,皮相流畅而面部平整,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整张脸毫无瑕疵。
果然,听此他的反应更激烈了。看向傅参参的眼光,像是在看流氓。
“不要脸!”
没等傅参参反应过来,他一个利落的跳下去,转瞬间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