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阵清脆的开门声在夜里响起,瞬间惊醒了趴在茶桌偷睡的人。
“谁!”范小斯火速的执起剑。
“你主子,要睡滚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慕瑾诗面不改色,自然地点起一盏灯。
范小斯放下防备,呵呵的笑,“殿下,您去哪儿了?我刚怎么找都找不到您。这不,我在这儿等您安全回来。”
“查的怎么样了?”慕瑾诗问。
范小斯脸色一正,坐在他旁边,“有大发现呐,殿下。属下费了一天时间,走访了那个程秋岚的故乡,好在程家都是槐水人士,才没费......”
“说重点,少废话。”慕瑾诗淡淡喝了杯茶。
“您别急啊!马上就是重点了!这程家两女一男,殿下已经知道了。”
“只是这男子就是遇害的那个槐水县丞!”他神色有些惊奇,还特意抬头去看自家殿下的反应。
而慕瑾诗的反应就是,静待他往下讲。
范小斯也不觉无趣,继续道:“还有,那信上的陆朗原名叫陆景,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秀才。”
“十几年前,程秋岚不顾父母反对,与陆景私定终身,出逃了。最后被家里人找到,关了一阵子。”
“等她再被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没过多久就投井自尽了。”
慕瑾诗问:“那个陆景呢?”
范小斯眉头一皱,面露难色,“这人根本无从查起,只打探到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按理说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痕迹才对。”
“不一定。”慕瑾诗沉下眼,“痕迹可以掩埋,只要杀掉所有知道他的人。”
范小斯一怔,“殿下以为刺杀是他做的?”
“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来杀,为什么呀?程家二老几年前也都相继死了,怎么也不该报复到程春蓉和程勇身上吧?”
慕瑾诗没再回话,陷入沉思。
“对了殿下,有另一伙人好像也在查这个事儿,我要不要解决。”
另一伙人?
慕瑾诗:“他们查到哪儿了?”
“知道的不多,左右查到了程秋岚的身份。”
沉默十几秒,慕瑾诗道:“顺势帮一下他们。”
范小斯笑着应声。
转念一想,又问道:“殿下,这又不关咱的事儿,您这么费心查为什么呀?”
慕瑾诗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我师傅那边来消息了吗?”
范小斯一愣,“啊,高前辈过一阵就要出发了。”
“传信过去,让师傅加快步伐,尽早出发吧。”慕瑾诗蹙起眉,心有不安。
他总觉得会有变数。
早晨,傅参参收到了信鸽传来的消息。
回了纸平安信,她将目光转到收拾行囊的沈泽言身上。
小少年正忙里忙外的运着手里的物件,傅参参一笑,“不必着急,你不是还有两件店铺没有转手?”
闻言,沈泽言放下手中的箱子,犹豫道:“姐姐,我想把那两间店铺留给大伯母和叔母。”
傅参参倒不意外,只安静的看着他。
沈泽言指尖摩挲着手里的物件,有些不安,自言道:“从前我父母忙着经商,很多时候都是留着我一个人在家,她们虽然刻薄,总归也在幼时照顾了我......我这一走,应该不会回来了。我给她们留了封信,感谢她们之前的照顾,也算断了这关系。”
傅参参嘴角莞尔,抬手抚摸他的头发,“你做的对。”
他就这样一直相信自己的善良就好。
得到了她的肯定,少年的嘴角再次扬起。
“另外,姐姐,我想再带一个人,可以吗?”少年小心的恳求,眼睛亮晶晶的,“他算帐很厉害,会帮到我的。”
“当然可以,他是你的人,去留都由你决定。”
傅参参专注的抚着他的头,“宅院的地契呢?交易好了吗?”
她觉得少年的头发毛茸茸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沈泽言甩了甩从袖口掏出的银票,点点头,回首看了看院里忙里忙外搬箱子的人,喊道:“元宝!”
很快,一个个子小小的书童立刻小跑过来。
傅参参瞧了两眼,记下他的摸样。
身侧的沈泽言平静的发号施令,“将我房里准备好的银两都分了吧,把卖身契都还给他们。”
“是。”那小书童又跑回去。
吩咐好人,沈泽言转身就继续搬起箱子。
忙碌了大半天,成功的装满了四辆大马车。
“我已经把能换的都换了,是那些书画杯盏比较占地方。”他有些懊恼。
傅参参鼻息间轻笑,“挺好的,不过我们得多请几个马夫了。”
“我现在就去请!”元宝应了一声,利索地跑出去。
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槐水出发了。
之后的好几年,街巷里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
沈家夫妇亡故后,一个女土匪洗劫了沈家。
……
马车顺利平稳的从槐水到了东黎,足足花了十天。
正午时分,五辆车停在了傅府门外。
傅参参下车,抬手扣了扣门环。
墨色的门被打开,不多时,管家迎了上来。
傅参参看着来人道:“蔡叔,让人把南苑给收拾出来。”
“这车里的物件,都送到南苑去,那些书画还有瓶瓶罐罐运的时候小心点,以后南苑就给我弟弟住。”
“另外给他那里分几个人照顾着。”
傅参参边往里走边吩咐老管家,沈泽言低着头紧跟着傅参参。
老管家一脸震惊的应着话。
傅参参突地停下脚步,身后跟的两人都猛的一顿。
“忘了说了,这是我新认的弟弟,沈朝,以后就在府里与我们一同生活了。”
“啊?是是是...那这就是小公子了?”
蔡叔这一声叫的沈泽言差了一口气,猛咳了起来。
“不...…不是。”他两手慌乱。
“阿朝,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不必害羞,这是相府的管家,缺什么少什么的和蔡叔说就行。”
蔡叔笑呵呵地说:“是是是,小公子,您有任何吩咐告诉我都成。”
看出沈泽言的窘迫,傅参参散去了四周围观的人,带着他到凉亭里坐下。
刚一坐下,少年就焦急的开口,“傅姐姐,你要让我住在你家里?”
傅参参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是我忘了和你说吗?我们既是姐弟,自然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可我看这牌匾上写的是......”
“这是我叔父叔母的宅子,我叔父是当今宰相,这府邸是陛下御赐的。”
“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日后你免不了要见他们的。”
像是看出少年眼中的忧虑,傅参参笑着递了杯茶,“放心吧,他们只会比我更好。”
“好一个清秀的少年!”
远远的就听见方大升的声音。
“傅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夫人一直在担心你呐。”
“方大哥,武库待的如何?”傅参参问。
方大升哈哈的笑,“极好极好!真不愧是武库,里面的军械可真是让在下开了眼界。”
“这些日子在下对弓弩小有研究,正打算自己制一副呢!”
说着,将目光转移到了沈泽言身上,询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这是舍弟,沈朝。”傅参参笑着回应。
“方大哥,这宅院你可熟悉了?”
方大升自信的点点头,“那是当然。”
“那就劳烦你带阿朝回南苑休息,他一路奔波至此,该是很疲惫。”
方大升笑着应下。
傅参参侧过身,抚去沈泽言肩上的落叶。
“阿朝,你先去好好睡一觉。我先去见过叔母,等你醒了,就可以用膳了,我会去找你。”
小少年眼中的紧张渐渐放下,他点点头。
“对了,跟着你的那个小书童呢?怎么不见了?”
方才她就觉得少了些什么。
沈泽言一愣,“该是去停马车了。”
“好,我会给他安排好临时休息的地方,去吧。”傅参参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抚他。
“来,小公子,这边儿走。”方大升给他领路。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傅参参才收起目光。
她朝来来往往的人招了招手。
“你去找一下我弟弟的小书童,给他腾出一间客房休息。”
吩咐好人,傅参参直奔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