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姜姒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见到你的第一眼。”
“所以之前的劝告，是因为王爷在担心我吗？”
墨修凛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寻见的窘迫之色：“你在胡说什么？”
他又低头看着姜姒面具的朱唇，眸中的阴沉之色退去，记忆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婚之夜。
然而姜姒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她两晚没有入睡，此刻已是困到至极，看人的身影都是迷迷糊糊的。
“送我回去。”
姜姒软绵绵的摆了摆手，直接不客气的让墨修凛送她回去。
墨修凛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疲惫，立刻让人备车，送她回去。
姜姒靠着车壁睡了过去。
墨修凛看着姜姒闭上眼睛，只是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便传来，一双如墨玉的眸子染上一抹异色，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的女人。
京城之中喜欢他的人何其多，那些贵女大多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有姜姒。
第一次见面便让他印象深刻。
而且，她还有多重身份。
杨婵？鬼面神医？
姜姒，你的身上究竟还藏有什么秘密？
腰细如柳，明眸善睐，睡着的姜姒与明日里有所不同。
清醒时候的姜姒无论何时何地都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而此时的姜姒，头发松乱，眼眸紧闭，皓齿朱唇。
依稀还有淡淡的清雅的草药香味弥散在他的鼻息之间。
墨修凛身子慢慢的退了回去，靠着车壁看着姜姒，视线聚焦在她的面具上。
姜姒，我平常所看到的都不过是你诸多面具中的一面吗？
鬼使神差，墨修凛突然想将姜姒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
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他忽然嗤笑了一声，紧接着身子再次的退了回去，靠在车壁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前面可是晟王的车驾？”
一阵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倒是好生熟悉。
姜姒闭着的眼睛睁开。
墨修凛看着姜姒，如墨玉的眸子涌上阴沉之色，淡淡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出去：“修凛见过皇姑，今日身子多有不适，无法下去行礼，还望皇姑见谅。”
皇姑？
能够被墨修凛称为皇姑的人，偌大的京城怕是只能找到一位。
那位应当还是杨婵的祖母。
安慧公主。
看来这两位的关系也并不如平日里所表示的那般友好。
“有趣。”
姜姒笑着小声对着墨修凛说道，转眼间看见墨修凛称不上好的脸色。
“噤声。”
墨修凛淡淡的看着姜姒的脸，半响，视线转而盯着紧闭的车帘子，俊眸微微的眯起，似乎透过车帘子能看到外面的人。
安慧公主的事她也听说了不少，京城之中最为尊贵的公主，墨修凛竟也不下去行礼？
而再看墨修凛，他面无表情，话语淡淡，无半分行动，显然是根本就不打算出去见人。
两人之间不过是打了个招呼，便再无响声，谁也没提该谁让路的事。
前几日墨修凛还去公主的府上参加宴席，怎的一转眼又成仇家了？
皇家的事，九曲十八弯。
姜姒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
总归也算不到她的头上，看戏便好。
“果然是修凛。”安慧公主的声音极为慈祥，似乎是为能遇到墨修凛十分欢喜：“今日能够遇到修凛也算是缘分。”
“修凛能够碰到祖母亦是十分欢喜。”墨修凛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意味。一双墨玉的眸子不离那传来声音的方向，凤目亦是微微的眯着。
两个人在这一来一回的打着太极，丝毫没有厌烦的样子。
“修凛这么晚了还要出府，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若皇姑能够帮上忙，修凛尽管开口。”
“不过是见霁风朗月，别有一番雅致，遂出来走走罢了。”
“既如此，修凛不妨与老身一起，听说醉仙楼出了新的菜肴。”
墨修凛转眸，看着正在假寐的姜姒，凑近身子，低声在她的耳边警告。
“转过身去，别让皇姑看见你的脸。”
她现在换了模样，又带着面具，想必那位安慧公主也看不出什么来吧？
“为何？”
“听我的话便是。”
“修凛？”半响没有听到墨修凛答话，车外安慧公主的声音再度传来。
墨修凛不语，视线不离姜姒的脸。
姜姒也不愿给自己找麻烦，立即转过身去。
俊朗的脸上一瞬间犹如春风拂过，看着姜姒背影，墨修凛嘴角挂上浅笑，缓缓撩开了帘子，声音带着一丝歉意：“皇姑恕罪，今日修凛还有要事要办，无法陪同姑母前往，改日修凛必登门谢罪。”
撩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安慧公主也模糊的看到马车里面还有一道身影。
“原来修凛是佳人有约，是老身误了修凛的好事了，只是不知老身可认识这位姑娘？”
“等到好事将近的那天，修凛定会给皇姑仔细介绍的。”
墨修凛面上难得的染上一抹红霞，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姜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们皇族的人都这么会演戏吗？
“既如此，老身就不打扰修凛的好事了。”
“多谢皇姑体谅。”
墨修凛放下帘子重新坐回里面，沉声道：“阿良，赶车。”
两批马车擦身而过，安慧公主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那辆驶远了的马车。
安慧公主一双眸子瞬间涌上了暗色，视线不离那马车消失的方向。
刚刚那道身影，她瞧着倒是十分熟悉。
“去查查，今日婵儿可在府中。”
随车的小厮应了声，在夜空中消失了身影。
车内，姜姒转过身，当看见墨修凛如玉的俊颜薄薄的一层红霞，不由心下诧异。
“王爷撒谎竟也会脸红？”
她还以为他们这些人都修炼出来一副脸皮厚如长城的样子呢。
墨修凛瞥了一眼姜姒，面上的红霞快速的褪去。
行吧，这也是一门难得的功夫。
姜姒坐着的身子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
“你要去哪？”
墨修凛一双眸子闪烁着幽光，看着姜姒的身影，在烛火的照映下，她一身蓝衣，出尘脱俗，云容月貌，不由心神一荡。
“快到杨府了，若是由王爷把我送到府中，明日怕是会传出流言蜚语。”
几乎是眨眼间，姜姒的身影便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