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暗道。
姜姒跟在墨修凛的身后，一双秀眉紧皱。
京城这么多的暗道，也不怕那一天全塌了。
“呃。”
沉浸在思绪中的姜姒不知身前的人何时停下的，一头撞了上去。
“王爷何故突然停下？”
姜姒几乎要咬碎银牙。
她或许和墨修凛不对付，每次遇见他从未有过好事。
“到了。”
墨修凛皱眉，声音低沉：“进去后，万事注意，还有你那些不敬的话，切莫再说出口。”
能够让墨修凛这么尊重的人到底是谁呢？
姜姒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墨修凛闪身让开，站在门口便不打算往前。
姜姒知道他是让自己一个人进去，于是推开暗门，走了出去。
殿内的灯光明亮，她一步一步朝前走，最后在一处雕花镂空雕金屏风前停下，透过屏风似乎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屏风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明黄色的衣袍，腰间用金线绣有龙纹，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凤纹路，衣服上绣有繁复的祥云。
天下能穿有如此衣服的人，怕是只有那位了吧。
与她之前在暗道中想的一致。
男人伏案，手中朱笔不停，案前的奏折堆的如同一座小山。
听到脚步声停止，墨尧泽微微抬头，目光闪过一丝惊艳。
纵使看不清面具之下的脸，可他仅凭女子周身的气质便可得知，此女子不同常人。
“朕没想到，江湖中盛传的鬼面神医，竟是一介女子。”
随着男人的抬头，姜姒也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心底委实震撼一下。
男人和墨修凛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不过面容稍偏温和些，宛若翩翩公子。
不过……
姜姒用内力稍稍探寻，便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毒已入骨，再加上体内先天带的弱症，更是加快了毒素的蔓延。
一国之主，并不是那么好当。
“神医看出什么来了？”
姜姒淡然道，只吐出两个字。
“可医。”
墨尧泽眼神闪了闪，将手中的朱笔放下，声音迫切：“当真？”
“皇上若是不相信我的话，自然也不必找我来了。”
“朕并非不相信神医，只是太医院的院正都已说过，朕的身体药石无医。”墨尧泽的眼神暗淡了下，而后又重新迸发出亮光。
“若是神医能够医治好朕，神医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墨尧泽说的太过急切，以至于嗓音都在颤抖，掩着嘴巴咳嗽了两声，脸上的血色少了几分。
“自然，不过皇上的救治方案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来，凡事都要听我的。”
姜姒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严肃不已。
面具后的目光，也淡然悠远，病没有对皇帝的承诺有任何的向往。
“凡事……也罢，只要神医能够治好朕。”
墨尧泽视线一闪，盯着姜姒看了好半晌，这才苦笑着移开了视线，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就请皇上移步龙塌，褪去衣裳。”
“嗯？”
墨尧泽挑眉，视线精准的落在姜姒的脸上。
“施针救治，当然需要褪去衣裳了。”
姜姒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不过只一瞬的时间，墨尧泽就已经收了神色。
他面色如常的走向了身后的床榻。
姜姒拿出的银针，手指捏着针尖，迅速地往墨尧泽的身体各处扎了几十根银针。
墨尧泽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才结束。
“好了！“
姜姒拔下针，站起身子。
“寒毒之症难解，更何况皇上的身体里还有多种毒素，根治需要很长时间，我以后会每隔一月便会来替皇上施针，不到两年应该便会根除。”
姜姒将银针收起来，“还有，皇上最近不要太过劳累，切忌动怒，更不能生气伤神，否则病情加重。”
“劳累？呵……”
墨尧泽穿好中衣坐起来。
眼眸深邃如海，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嘲讽，“如何能不劳累，案上的一道道奏折都关乎民生国事，若是出了错，那么大周朝的江山便岌岌可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郁的疲倦。
姜姒观察着墨尧泽，总觉得他身上仿佛扛了座大山一样。
“朝中那些大臣呢？朝廷要他们不就是为了分摊国事的吗？”
“朝中有不少大臣已经在暗地里做蠢事，朕如何能够相信？朕暂时无法将他们惩处，等朝政稳定，朕便会亲自除去这些蛀虫！”
墨尧泽眼底浮现杀意。
这才是她印象中杀伐果断的帝王的形象。
刚才还温润如玉的瞬间就变成了冷血残暴的帝王。
姜姒不禁感到身后一阵冷意。
“神医？“墨尧泽看向她，发觉她正盯着自己看，目光有些奇怪。
“没什么，皇上还是好好保重身子，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姜姒收回目光淡淡道。
墨尧泽闻言笑笑，“朕明白，神医也是，切勿因为朕的事情分心。“
那张与墨修凛有几分相似的脸重新染上温和之色。
“想必朕的弟弟在暗道的那头等着，朕就不送神医了。”
墨尧泽挥了挥手，低头又批奏折去了。
姜姒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
暗道之中，墨修凛靠着墙壁双眼微阖，周身散发出一种淡漠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融于黑暗之中一样。
门被缓缓打开，墨修凛睁开眼睛。
“如何？”
墨修凛沉声问道。
“比我想象中要好许多，不过需要救治的时间长些。”
姜姒从他身侧走过，低声说道，看了墨修凛一眼，走在他的前方。
她想起刚才皇上说的那些话，朝中的蛀虫，也会包括墨修凛吗？
根据她得到的消息，他们两个可是一母同胞，也会为了皇位自相残杀吗？
朝廷凶险，还是早些办好事情回去为好。
“谢谢你。“墨修凛没由来的低声道谢，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很不舒服。
姜姒脚步一顿，停住脚步，侧头望向他，目光清澈，嘴角带着笑，问道。
“你说什么？”
“别太过分了，姜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