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敬听了,心中感动。
二兄在外挣钱养家,以往经年难得回来一趟,如今为了跑死驿马之事,又想着借贷艾家,宁愿自己背债,也要不丢驿卒钱粮,养家糊口。
之前李自敬,还暗恼李自成不够爽利,为何不跑死驿马后,直接振臂一呼,杀官起义。
现在亲临其身,才知道,李自成借贷艾家,还不起高利贷,被艾家告发到县衙,枷带游街,诸多磨难,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李自敬心中感到,忍不住提醒道:“二兄,听说新皇登基后,传言有打算裁撤驿站?”
李自成不以为意笑道:“怎么可能?咱们这个新皇帝,又不是傻子,裁撤了驿站,如何迅速传递敌情,下发塘报,沟通九边?”
“况且,全大明依附驿站的军民数百万,若是裁撤了,这些军民则何以为生?”
“眼下饥民与流寇之分,只在旦夕之间,若是凭空多了驿站数百万军民,到时候有心人一蛊惑,岂不瞬间就是兵祸?”
“咱们南面白水县(澄城)王二已经造反了,其他如安塞,府谷等县,也有人要蠢蠢欲动,一旦裁撤驿站,消息不通,又有无家可归的驿站军民充当柴薪,只怕顷刻便会兵火连天!”
“皇帝不傻,不可能干此蠢事,大都是谣言罢了——”
李自敬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崇祯不该会裁撤驿站,又省不下来多少银子,还有造成兵祸的隐患。
但历史上,崇祯皇帝却真真切切的裁撤了驿站!
真是想不明白,他不裁撤驿站,也不会惹恼了李自成,振臂一呼,神州幅裂。
大明朝说是亡于李自成之手,不如说亡于崇祯帝与他手下官吏之手。
见二兄信誓旦旦,对传言不以为意,李自敬不好再说,只能暗叹一声,让历史车轮,沿着它该有的轨迹滚滚向前。
看了看天色,已经到时候了。
李自敬站起身来:“二兄,可与三郎一起,前往外面,助龙神老爷显灵?”
李自成疑惑不解,李过急忙将李自敬被陷害落水,然后得无定河龙神看中,选为龙神使者之事,一一详细说了。
李自成自然相信无定河龙神之说,只是不信自家三郎被看中选为龙神使者。
李自敬无奈,只能故作玄虚,嘴里胡乱念叨几句,然后手上白光一闪,凭空拿出十个大肉包子来。
“二兄,李友哥,你们一路奔波,想来腹中饥饿,这是龙神老爷刚刚赐下的,两位兄长请吃——”
李自成突的站起来,绕着李自敬转了一圈,满脸的不可置信。
“三郎,三郎恁大的造化,竟然真是龙神使者!”
无定河龙神传说根深蒂固,又有李过,李友的佐证,李自成虽然震撼,却不得不信。
李自成,李友二人,囫囵吞吃完了大肉包子,又贪婪的吸吮干净手上沾到的油脂,这才作罢。
祖宅窑洞内,大霞婶早已准备好了今夜的黑面饼子。
李自敬四人前去,拿了饼子后,就准备开始挨家挨户暗中分发下去。
临走时,李自敬意外看见,李友那匹驿马,下的马崽,被大霞婶安放在厨间,还用枯草柴禾围上,免得冻死。
“大霞婶,用奶粉冲泡一碗,喂给马崽子喝下,不然活不过今晚——”
大霞婶有些不舍得:“龙神老爷赐下的,这等神仙吃食,给一匹骡子吃了,真是可惜了——”
李自敬这才发现,原来李友驿马下的崽子,竟然是一头骡子。
李友悻悻道:“死马不守妇道,竟与蠢驴苟合,真是自甘堕落!”
李自敬连忙咳嗽提醒,李友醒悟过来,见李自成脸黑如锅底,不禁讪讪。
“大霞婶,不要舍不得,龙神老爷家还有,用完了三郎再去拿——”
李自成吸了吸鼻子,闻到奶粉香味,不禁闷声道:“这奶粉还真是好吃食。”
.......
第二天,日出一梢。
艾家艾昭恋恋不舍的从床上女孩身上爬起来,不禁心中豪迈顿生。
孩儿们办事妥帖,深谙老夫手段,借着饥民逃荒,以区区半斗陈米,就能换来一个可人儿,真是划算的紧。
艾昭从女孩身上跨过,不忘拧了一把。
“啧啧,果然青春滑嫩。”
“反正,大郎现在也用不上,留恁多女子在房内,整日折磨,简直暴殄天物!”
艾昭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刚准备吩咐厨娘整治一碗三鞭汤来,却听见书童来报:
“义父,前往李家站打探的艾十八回来了,说有要事汇报!——”
书童很漂亮,细腰翘臀,声音滑润,十一二岁的样子。
“去把艾十八唤来,义父与他有正事相谈,对了,再把大少爷喊来一起。”
书童向后听了听臀部,然后扭着腰,小碎步跑了去。
不一会,艾十八来了,又一盏茶后,艾飞鹏,不,艾飞朋也来了。
只是,艾飞朋此时面色青灰,眼睛里都是血丝,神情中透着阴骘。
艾昭见了,皱眉呵斥:“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还有半点大哥的样子么?”
“你房里今早是不是又抬尸体出去了?”
艾飞朋没有回话,显然已经默认。
艾昭:“小畜生,简直暴殄天物,如此浪费,老子有多少家业,能让你这样败的?”
“罢了罢了,前些日子米脂县城来了矿监大人,老子使使钱,将你送到他哪里,也好帮衬帮衬家里!”
艾飞朋眼皮一抬,悲愤叫道:“父亲,你何忍心这样待孩儿?不说为孩儿报仇,却只打发孩儿离开,孩儿莫不是父亲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