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的末日,不远了。”
站在阁楼上,张拯目光遥望西北,喃喃自语了一句。
所有人都只看见李二陛下将屠刀对准了吐谷浑,但张拯看见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光一个吐谷浑,吃了什么样的熊心豹子胆敢觊觎大唐的丝路。
河西走廊北方的薛延陀,与薛延陀比邻的西突厥,吐谷浑南方的吐蕃。
西域以龟兹,高昌为首的汉裔小国,这些国家,对这条利润巨大的丝路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他们就真的甘心李二一个人将这条路上的巨大的利益独吞?
其他人张拯不知道,但是高原上逻些城里那位刚刚以强力的武力整合了高原上所有部族的年轻赞普,恐怕不会太甘心吧。
若是连这都不敢想,他松赞干布也配不上英明神武野心勃勃这八个字。
结合历史上李二在贞观十四年重设安西都护府的做法,再加上现在李二非要将大军分为两支出击的决定。
张拯好似冥冥之中猜到了一些什么。
抿了抿嘴唇,张拯心里有些疑惑。
李世民太心急了,以大唐现在的国力,想要将手伸向西域无异是痴人说梦。
但李二还是这么做了,他究竟在急些什么呢?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助长了他的野心?
启明星渐渐消失,一抹金边在天边浮现。
张拯收回了看向西北的视线。
这个时候,段志玄的前军应该已经到达扶风县了,中军也应该过了灞桥,后军也该要启程了。
世人皆知,左晓卫三万人全员轻骑,是大唐对外作战的主力部队。
灭东 突厥之时,张公瑾率领的左晓卫大军就是李靖最大的依仗。
这一次虽说段志玄只带了两万人出征,但沙洲之围,已经不足为虑。
天亮了,张拯便下了阁楼。
回到新房时,含香已经替清河梳妆打扮好,只是一看见清河的妆容和发型,张拯的脸忽然就难看了起来。
十一岁的小女孩,梳什么妇人发饰?
发饰也就算了,这一脸白 粉,脸颊上点两个小红点,嘴唇就涂人中下的一点,整个人像鬼一样的妆容确定好看?
在后世,张拯看日本艺伎就是这样的妆容。
虽然说日本是从大唐学过去的,但是真特么的是丑啊。
所以张拯毫不犹豫的将清河的小脸摁在盆子里,几把就将她脸上涂抹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洗去。
然后又从含香手上抢过梳子,将清河的发髻打算,梳顺了以后简单扎了一个马尾辫。
一个素面朝天俏皮可爱的小萝莉就出现在张拯的眼前。
这才对嘛,小女孩就该有小女孩的样子。
“以后就给公主这样打扮,知道了吗?”
张拯呵斥了含香一句,牵着清河的小手就出了后院。
照例,新娘子今天早上是要去向公婆请安的。
张拯早就说过,他娶的是婆姨,不是尚的公主。
所以,这座府邸里就只有长辈与晚辈的区别,没有什么君与臣的关系。
若是清河表现得有一丝抗拒或者一丝不乐意,张拯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回公主府。
被张拯几下洗掉脸上的妆容,清河的小脸上有些委屈,这可是当下大唐最时兴的妆容。
没想到夫君竟然不喜欢。
但清河终究不是什么刁蛮公主,从小失去母亲再加上在皇宫之中那个大染缸里长大,清河懂的事情远比同龄人要多。
恭恭敬敬的朝张公瑾和元氏行了大礼,完全没有拿捏自己公主的架子。
望着懂事的清河,元氏乐得哈哈直笑合不拢嘴,当下便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递给清河。
清河没敢伸手去接,而是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张拯。
“看我干嘛,你想要就拿着啊。”
张拯摸了摸后脑勺,一家人之间这么生分干嘛。
“哦。”
听见张拯这么说,清河笑嘻嘻的伸手接过元氏递过来的镯子,回道:“谢谢母亲。”
元氏看清河越看越喜欢,只觉得这小女娃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嘴巴甜,人也长得美。
便直接将张拯赶出门去,临走前张拯的余光之中赫然看见清河以一个母亲看不见的姿势朝自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来是在报复自己刚才不问她的意见就简单粗暴洗掉她的妆容这事儿。
张拯跨出门槛,不由得摇摇头哑然失笑。
也好,既然清河愿意放下架子和母亲相处得如此和谐,也是一件好事。
家宅安宁,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张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父亲也被母亲赶了出来,不由得咧嘴直乐。
张公瑾脸色有些黑,一脚就踹在张拯的屁股上。
张拯被张公瑾一脚踹得有点懵,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在这个时代,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啊,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诸如此类的话。
听听,这是多么混账啊。
“跟我来。”
张公瑾踹完张拯后说了一句,然后便背着手出了县伯府朝渭河边走去。
张拯连忙跟上,父子二人一同来到河边,顺着河边慢慢的踱步。
望着不远处的印刷厂热火朝天的景象,父子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然后换了一个方向,张拯在前面为父亲带路,两人走到了张拯钓起那只大乌龟的回水湾处。
张公瑾看着渭河清澈的水面,负手而立,背对着张拯说道:“你知道西州吗?”
“西州,父亲是说西域都护府,交河治下的那个西州吗?”
张拯回忆了一下西州这个地名,大唐叫西州的地方不多。
一个是廓州治下陇西县,曾经也被叫做西州,另外一个,就是张拯口中的这个西州。
但张拯既然提到了西域都护府还有曾经西域都护府的治所交河,那就只能说明这已经是前汉旧事。
而如今,西州乃是高昌国治下的一座城池,并非大唐的领土。
张公瑾点点头道:“不错,想必陛下的用意你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你既然没有跟随段志玄出征,那很有可能陛下是属意你去西州。”
“陛下属意我去西州,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拯心中一惊,连忙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