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的渡船,速度之快,是整个金钱州公认的,主要是有钱,造价昂贵的基础上,取材用材也皆是上上品。
与黎树耕相遇后,余祯年一路疾驰,终于在十四天后靠岸扶摇山,然后直奔羊角山。
羊角山已经是扶摇山的偏僻处,就算是这里最热闹的羊角城,依旧十分平凡普通,而身在羊角城的边缘处,此时余祯年所在的酒楼就更普通了,甚至称得上“简单”。
“这大剑豪,我估计是见不着了。”
又在羊角山周围找了半天的余祯年趴在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余祯年已经在羊角山一带找了六天了,倒是听附近的人说之前遥遥看见过大剑豪陈与义剑气冲天,在羊角山斩杀牛妖。
别说是小珍珠了,就是经常在外面跑的自己都觉得累,此时看着小珍珠有气无力又失望的神情,三姐虽然心疼,但又不想让小珍珠放弃。
自己姐妹这些年时常给小珍珠寄送剑气留形,所记载都是关于江湖,而大剑豪陈与义,又是江湖中的最尖尖儿。
“小珍珠,扶摇山往西不远处有个桃花庵,桃花庵里面的桃花剑主是个酒剑仙,我们要不要先去桃花庵看看?之前我给你寄过桃花庵的剑气留形的。”
听到三姐的话,余祯年脑海中出现满是桃花的画面。
说来也奇,那个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的地方,一年四季春夏秋桃花常开,只有冬天才会凋零。
眼中终于迸发出一些神采,余祯年顿时不那么困了。
那个桃花剑主,听说是个风流人物,谈情的本事比谈剑的本事还要高。
“再等一天,明天还是见不到大剑豪的话,我们就去拜访桃花庵主!”
桃花庵自己也听说过一些,知道桃花庵在老龙潭反方向的灵珠神色微微变化,但还是没有以心声和余祯年交流。
察觉到了灵珠的微妙心思,余祯年也没有说话。
虽然灵珠还算乖巧,在自己说过要求的第二天便将龙珠给了自己,可老龙潭那个地方,三姐不能去。
“霓红,立夏,都坐下吃饭吧。”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摆满菜碟时,余祯年对身边的二女开口。
三小姐和小少爷坐在一条凳子上,霓红与立夏就左右坐在小少爷身边。
按照余家定下的规矩,霓红与立夏必须有一个人坐在余祯年身边,以防不时之变。
在家里吃惯了八珍玉食,突然来到羊角山的一个小偏店,哪怕三姐已经点了店里最好的菜,可余祯年依旧食欲不大。
三姐在小心翼翼的挑鱼刺,那模样,恨不得先将鱼肉放倒嘴里试试有没有鱼刺了再给小珍珠吃。事实上,余祯年小时候,三姐就是这样做的。
不仅是三姐,其他几位姐姐也都大同小异。
霓红和立夏只夹身前摆着的菜,有什么吃什么。
几天前才刚刚接触人间伙食的灵珠,吃得很大家闺秀。
余祯年心不在焉,三姐往自己碗里放一点,他就吃一点。
起初,自己是定了个小目标的,那就是先给姐姐们都谋一个天庭封正的神位,可现在修为全无,只得将小目标降为小小目标了。
扶摇宗是建在天地灵根扶摇神木的木桩上的,世人皆知扶摇神树已死,但不知道没有死绝。
扶摇神木的根部,还有一条活灵根。
在想着以一个最稳妥的方式让三姐独占扶摇神木的灵根而想得有些入迷,所以余祯年没有留意到一个抱剑在怀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霓红与立夏已经留意到门口举止异常的男子,碗筷虽然还在手中,不过心神已经全在抱剑男子身上。
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发现酒楼内看上去最贵气的一桌,就是那一男四女的桌子,抱剑男子刚想打量几眼就看到那桌子左右的漂亮姑娘在看自己,就又立即收回视线,只得斜着眼睛瞟。
那四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别说对视了,只要看上一眼,就够自己小鹿乱撞了!
那是软肋啊!
可是,这里面最有贵气的,也就是那四大仙女各有千秋的一桌。
那个余半州的宝贝儿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红袍少年。
嗯?竟还是个翩翩美少年。
虽然脸皮薄,但想着那个红袍美少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这几天在城里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陈与义的人,抱剑男子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还没有到余祯年身前,抱剑男子就红透了脸,等走到余祯年身前,抱剑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抖。
没办法,在好看姑娘面前,陈与义控制不住自己。
“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霓红起身拦住,立夏同样放下碗筷,将配剑握在手中。
这位这几天余祯年魂牵梦萦的大剑豪颤颤巍巍的开口到:“请问,这位是不是余祯年余公子?”
此话一出,别说霓红与立夏身上的凌厉丝毫不掩饰了,就是三姐,也不挑鱼刺了。
余祯年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同样面露好奇。
不认识。
同时被那么多好看的姑娘盯着,正中软肋的大剑豪那里镇得住,心神一慌,竟是连怀中的剑都抱不住了。
哐当!
突如其来且是意料之外的一幕让众人都微微一愣,不过看到掉落在地的长剑竟是先露出一团斑驳的流光,然后才能看清露出的一小截剑身后,四道杀气同时迸发!
剑匣之内有如此景象,王能大神是也!
陈与义终究是大剑豪,在众人迸发杀机的一瞬间就喊了一嗓子。“
我是陈与义有个富贵人一直在找我叫余祯年所以我想问问阁下是不是余祯年。”
这一嗓子有点长,但一气呵成,不带丝毫卡顿。
身前的人说话太快,众人都听到了,但都没听清,不过陈与义三个字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三姐等人微微一愣时,余祯年也瞪大了眼睛起身。
“你真是大剑豪陈与义!?”
“如假包换!”
“你怎么证明你是大剑豪陈与义?”
余祯年这话一下把这位如假包换的大剑豪问住了。
陈与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问题。
让自己证明自己是自己,这不是比证明我爹是我爹还难吗,好歹我叫我爹一声,我爹还会应,总不能自己叫自己一声,自己再应一声吧?
面对虎视眈眈的几人,陈与义灵机一动,捡起地上的剑就是朝天一剑。
不仅是余祯年一桌,周围刚刚同样听到陈与义三个大字的客人都抬头看着完好无损的屋顶,然后微微皱眉,直到靠近窗户的人惊呼出声:“天上的云碎开了!”
酒楼中的人蜂拥而出,余祯年跑在最前头,抬头之后,果然看到了天上的云碎得像一样。
见过老贾一剑劈出一线天的本事,余祯年自然知道这一剑的本事有多高!
见平平无奇的人竟然真是大剑豪陈与义,酒楼内的人都想与之喝酒,不过陈与义只和余祯年喝酒,而且还换了个地方喝。
“大剑豪,你刚刚怎么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啊?要不是递出那一剑碎云,我心目中大剑豪的形象差点就崩塌了。”
“余有钱,这就要怪你了!你说你出门在外,有钱也就算了,身边还带这么多美若天仙的仙子,那我看见了能不脸红心跳吗?”
桌子上有五个空酒壶,已经微醺的大剑豪此时终于不拘谨了。
听到大剑豪这解释,余祯年皱眉,先是和小二又要了三壶酒,才又继续开口道:“大剑豪就这么怕女子?可江湖中那么多传闻,也不曾听说大剑豪怕女子啊?”
“欸,我可不是怕女子,我只是怕好看的女子!如眼前这几位仙子,那就是我的软肋!”
“江湖中如几位仙子这般好看的女子不多不说,我的软肋岂能随便说与外人听?”
自从喝了酒,陈与义就不害羞了,对着三姐等人一口一个仙子,也不脸红心跳了。
余祯年直接忽略前半,转而问道:“那大剑豪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有钱啊!”
面对这掷地有声的一声,余祯年蚌埠住了。
实话啊!反驳不了啊!
“话说回来,我和你小子素为蒙面,你小子怎么疯狂到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我,这么迷恋我干嘛?”
“因为你剑术高啊!”
这下蚌埠住的换成了陈与义,因为也是实话。
“你小子,尽说大实话。”
余祯年嘿嘿一笑。“和前辈学的。”
起初决定来找这个大土豪,是奔着钱来的,现在见这个余有钱这么和自己性格,陈与义顿时有忘年交的感觉!
当然,也是因为余祯年身上背着不得了的东西。
在余祯年的身上,背着一道寻常人看不到的符箓。
喝高了的陈与义再见不到一开始的矜持与羞涩,拉着余祯年高谈阔论,一口一个兄弟,叫得余祯年美滋滋。
曾经自己向往江湖,现在自己身在江湖,而且还是与大名鼎鼎的大剑豪称兄道弟的江湖!
虽然两人都开心,不过哪怕陈与义反复劝酒,余祯年还是滴酒不沾。
不会喝,也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