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林的问题，应洪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我的脑海深处确实一直回荡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在适当时候尽可能将周围的所有生灵转变成魔傀，甚至是魔。”
“若是能将世间一半以上的生灵转变成魔或魔傀，这世间便会变成我们的。”
“至于为何就变成我们的了，还有这个变是如何一个变法……我也不知情。”
“至于这半城的百姓，倒是简单，平日里我会四处转转，而每转一个地方，便可以将魔气溢散出去……毕竟我也是伪圣级别，而百姓大多没有任何修为，故而百姓凡是接触到魔气，便会魔气入体，成为魔傀。”
“而只要成为魔傀，只要距离我不超过一定距离，便可以操控他们做任何事情。”
“这么看来，制造魔傀对于魔而言很轻松。”方林听了之后，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魔气这么不讲道理，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制造魔傀，这么看来，一个魔，可以轻轻松松将一整座城池的人全部变成魔傀！
“魔傀能不能恢复？”他询问道。
应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煮熟的鸡蛋，是回不到从前的。”
“魔气入体后，他们已经受到了侵染，即便将魔气收回，他们也回不到之前了。”
见方林脸色变得难看，他急忙道：“不过即便回不到从前，也比作为魔傀要好，只是性格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改变，而且相比起普通人更容易自发入魔……或者直接说，十个人当中，只怕会有一半以上的自发入魔。”
方林的脸色仍旧难看。
自发入魔应该就是如关仲那样因为情绪等因素影响，突然入魔。
也就是说，哪怕应洪将这半座城的百姓体内的魔气收掉，这里面也还是会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重新入魔。
而且不像现在这般受到应洪控制，平时还能保持正常人的模样，而是像关仲那样入魔。
届时，这座城毫无疑问会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单凭这一点，魔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毒瘤！”他声音冰冷道。
原本他还在想，感觉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毕竟是有思想，能沟通的，在魔意彻底复苏之前，也是怕死的。
可现在不是这么想了，这玩意儿对生灵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现在他们还在低调，就已经在南域默默转化了不知道多少魔傀了，将来等他们敞开来释放魔气，污染普通百姓，那还得了！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中土妖族在平均实力上明明占据了极大优势，却一直跟大周在玩拉锯战，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原来，他们已经在背地里偷偷转化魔傀了！
这个世界一共就只有南东西北四个域，以及一个中土，人烟稀少的西域暂且不谈，中土和南域被妖族掌控，大周仅北域和东域，而单单一个中土，人口和疆域便能抵得上北域和东域的总和恐怕还要多！
这么说来，哪怕从现在开始，只要他们火力全开，将中土和南域的生灵全部转化为魔傀的话，便远远超过半数生灵的界限了！
世界，直接就是他们的了！
想到这里，方林可谓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还好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次过来看看，若是再晚个一年半载，预想中的决战恐怕直接都不用打了！
一旁，凌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没了方才的淡然，眸子里甚至闪烁着些许疯狂之色。
她准备去中土了。
准备将不朽之躯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去中土拼命！
她也没意识到，再不拼命，似乎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感觉到了她内心极大的惶恐，方林再度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先别急。”
“事态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他们若是真制造了那么多魔傀，魔意恐怕早就彻底复苏了。”
他的面色变得极其凝重，开口询问：“妖族之中，已经有多少魔了？”
应洪的感知很敏锐，早已感知到了两股滔天的杀意，心中很是惶恐，生怕这二人一言不合，直接干掉自己，连忙道：“你说得对，事态的确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最近，中土正有大量上古遗迹解封，强者层出不穷，因为无上魔意并未彻底复苏，故而我们也并没有真正开始有所行动，并不敢在中土暴露。”
“毕竟，现在的我们，死了也就死了……在拥有不死之身之前，我们没必要拿命去硬拼。”
“是以，除了赤芒等一些大家伙，我们的同类大多都在南域，计划先将南域彻底拿下，助无上魔意彻底复苏，待拥有不死之身之后，再全力攻伐中土。”
“呼……”方林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完全相信应洪，但也觉得这家伙大体应该没说谎。
不过，这还需要待会去找其他的魔去验证。
“我再问你几件事。”他整理了一番思绪，继续问，“在夺舍，或者说成为应洪之前，你有没有意识？而夺舍应洪之后，除了应洪的记忆，你还有没有其他记忆？”
“比如上古时代的记忆。”
应洪为了活命，确实表现得知无不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没有，在成为应洪之前，我只是一颗魔种，并无意识，而成为应洪之后，除了脑海深处关于自己是魔之类的本能传承，没有上古时代的记忆。”
“魔种！”听到这个词，凌云很敏感，面色微微一变。
如果这个应洪之前是魔种的话，那么，一旦她体内的魔种复苏，并夺舍成功的话，她恐怕亦会变成现在的应洪。
即，明明拥有之前的一切记忆，但，她已经不是她了，而是一个真正的魔！
一个为了毁灭所有生灵的魔！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可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留在不朽之躯体内的魔种，恐怕不是一般的魔种，而除开不朽之躯，她原本只是区区一个大圣而已，凭大圣的意志力，恐怕根本挡不住魔种的侵袭。
方林一样想到了这些，但是这不是眼下的重点，故而暂时先放到了一旁，他追问道：“我不仅是在问你，其他魔呢，比如赤芒，他有没有上古时代的记忆？”
他要确认当初那个认出华盈，也就是不朽之躯原主的神秘人，到底是魔还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魔还好说，可如果另有其人，那这里面的事情恐怕要更复杂。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应洪仔细考虑之后，最终摇头道：“不好说。”
“上古时代的魔早已全部回归母体，随着魔意的沉睡，抹去了一切意识和记忆。”
“是以，按道理我们应该都是魔意开始复苏之后，新衍生的魔种，不会存在记忆。”
“但魔意无法揣度，我无法确定。”
说完之后，周围便陷入了沉默。
应洪没有再开口，方林也没有继续问。
该了解的，差不多也都了解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应洪的问题了。
而应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沉默中额头渐渐冒汗，但也没有开口祈求。
他其实已经暗戳戳把杀死自己的后果告诉方林了，那就是这半座城的百姓将有一半以上化魔，整座城将生灵涂炭。
而只要让自己活着，至少短时间内，这座城将继续安然无恙。
现在就是看方林怎么决定了，他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