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山亲自带着一团的战士冲过了第一道防线,却遭到来日本大炮的猛烈攻击,竟是逼得人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裴湛山率着部下找到掩体庇护,在敌军强大的火力压制下,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裴湛山望着敌军提前修好的钢筋混凝土工事,与源源不断的火力,心知没有重武器,压根没有办法攻进去,强攻下去只会白白牺牲战士的性命。
“大帅,让属下去打个头阵。”一旁的团长握紧了手中的枪,说着就要向着敌军的阵营冲杀过去。
裴湛山一把拉住了他。
“大帅?”团长不解地向着裴湛山看去。
“传令下去,撤。”裴湛山声音沙哑,十分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大帅?”团长一惊,似乎心有不甘,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好容易冲破了第一道防线,眼见着都能瞧见鬼子的脸了,却要撤回去?
裴湛山心知团长不甘心,他又如何能甘心?无奈却是胸有报国志,却无杀敌力。
“撤!”裴湛山眼眸赤红,又是喝出了一个字。
“是。”团长高声应道,下了后撤的手势。
美国。
樊家姐妹都是守在无线电台前,听着里面的广播用中文播出了一段话来,那还是上个月的新闻,是国民政府发布的告市民书——
“我们固然是一个弱国,但不能不保持我们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祖宗先民所遗留给我们历史上的责任,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时,我们不能不应战。至于战端既开之后,则因为我们是弱国,更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候便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摘自《对日一贯方针和立场》)
而在那一段话之后,则是大段大段的英文,播报的全是如今在远东那一座闻名于世的都市中所进行的战事。
姐妹俩都是关注着国内的新闻,每一张报纸都是仔细阅读,可从无线电中传来的新闻仍是让人心惊,新闻中播报着,中国军队因着武器与装备的落后,伤亡十分惨重,日本人的战车开过来,士兵们竟是自告奋勇地在身上捆绑上炸药,待日军的战车轧来,士兵便滚进战车底下,牺牲一个人,也毁坏了日军的一架战车,竟用在这般自杀式的方法阻挡着日军的攻势,用血肉之躯保卫着脚下的领土!
越是听下去,姐妹俩的脸色都是越发的惨白起来,不知过去多久,樊玲终于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把关掉了无线电。
“二妹?”樊亭向着她看去。
樊玲也不出声,只快步去了自己的卧室,抱出了一个首饰匣子出来,打开,里面俱是各种珠宝,晃着人的眼睛。
“姐姐,我听子亮说起过华人募捐的事,这是我从国内带出来的珠宝,我给念念留了两样,剩下了的这些我想全都捐出去。”
樊亭对妹妹的举动显然是赞成的,她站了起来,将裴湛山留给她的汇款单取了出来,放在了匣子里,“把这笔款子也捐出去,他留给念念的那一份已经足够生活了。”
樊玲却把那一张汇款单拿了起来,塞回了樊亭手里,“姐,你听我的,大帅经常说念念是千金小姐,是要荣华富贵过一辈子的,念念的钱不能动,你身体不好,要治疗,要长期吃药,你的钱也不能动。”
“我跟着他这些年,他从没有在钱财上亏待过我,我现在全都还给他,去换机枪,换弹药,去帮他打鬼子。”樊玲的手缓缓地在那首饰匣子上抚过,她的眼睛里蕴着光,很快便是抱着那一匣子珠宝下了楼去。
八月底。
战争仍在持续。
随着日军不断地增兵,中方军队的防守阵地被逐一攻破,日军想要取得松山据点,切断上海的铁路,断了中国军队的补给,松山登时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裴湛山接到委员长的命令,没有丝毫的耽误,即刻便率着部下两万人赶到了松山,连夜开始抢修布防。
翌日凌晨,不等布防修葺完成,日军在空军部队的协助下对着松山据点开始了猛攻,裴湛山率着全体将士彻夜不眠,开始了死守。
待得天色大亮,裴湛山仍在前线督战,就见传令兵快步赶来,对着他一个敬礼道,“大帅,有您的电话,从金陵打来的。”
裴湛山闻言,迅速将手中的望远镜交给了一旁的林副官,自己则是快步回到了战壕,接过了电话。
“我是裴湛山。”裴湛山对着话筒开口。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老沉的男声,待听完那边的话,裴湛山的脸色微变,未几,裴湛山开口,对着电话那端道,“守土有责,湛山定会与松山共存亡,还请委员长放心。”
语毕,裴湛山挂断了电话,又是离开了战壕,上了前线督战。
这一仗一直持续到傍晚,方才打退了日军的进攻,战后清点人数,竟是牺牲了近三千人。
“大帅,不知咱们要在这里守几天?”
夜晚,指挥所了亮着灯,有人向着裴湛山问道。
裴湛山眼底布满了血丝,听着属下的话,裴湛山唇线微抿,隔了片刻才道,“告诉手下的兄弟,活一天就守一天,绝不许后退一步。”
“那援军何时会来?”
裴湛山向着手下的将领们看去,他的目光沉稳,“我与你们说实话,短期内不会有援军,这一仗要靠我们自己。”
“大帅?”
众人都是纷纷变了脸色。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人从生下来就注定要死,但死也要死出个样子,”裴湛山缓缓站了起来,“我与你们一起共守松山,谁也不许后退一步,我们要让日本人看到中国军人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