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没有犹豫多久,从她住进谢行蕴的府邸那一日,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谢行蕴既然已经提出了要求,她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如能帮到谢兄,赤连自当义不容辞。”
谢行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如此甚好。”
祭祀大典很快就要到来,过了早膳时辰不久,御林军便已经入驻,各大入口皆有人把守,出入极为严格。
大夔正值多事之秋,谢行蕴的人虽在大相国寺,该批的折子一个不少,和白羡鱼分开之后便去处理事务。
白羡鱼先是假装散步,在昨夜动了手脚的地方绕了一圈,确认一切正常,才转身想回自己的庭院。
回去的路上飘起了小雨,青阶微湿,途径一凉亭,白羡鱼便过去躲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急躁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挑眉,“顾……姑娘。”
顾轻衣听到动静,非但没有停下,似乎还瞪了她一眼,脚下步子更快了,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路上。
白羡鱼还以为她是来这找她的,见她离开还有些许意外,许是以前被谢行蕴的桃花找麻烦多了,她有些条件反射。
等了一会儿,雨势反而更大了。
白羡鱼难得悠闲,便也松弛下来,靠躺在亭中,刚欲闭上眼,却听得交谈声从不远处传来。
正是方才顾轻衣消失的地方,也是大相国寺的入口之一。
说话的声音混杂着雨声,白羡鱼只能听出来是女子的声音,当下便有些疑惑,“奇怪,这大相国寺已经被封锁,无关人员全部已经离开,来的就我和谢行蕴两人。”
“那现在能进来,又让顾轻衣这么紧张的只能是……”
她话语一顿,此时对面的一行人也露出庐山真面目,为首的女子一身绯红宫裙,裙摆似盛放的牡丹,被沿途的雨水染成深红,更显得贵不可言。
“静安长公主。”
顾轻衣站在静安长公主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姿态端庄,可在真正的皇家威仪面前却还是显得有些东施效颦。
白羡鱼换了个姿势,歪着头打量几人,“想必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了。”
对于静安长公主,白羡鱼心中有些复杂,上一世她从她那听到最多的两个字,便是“子嗣”,每回来侯府也必要和她说上一说,讨论的最多的,从她送最多的,也都是补品,药物之类。
可这一世有了长公主府的相处,她也对静安长公主改观不少。
静安长公主作为谢行蕴的母亲,谢家一脉单传,他娶了妻,为人父母者都希望子孙满堂,她也不例外。
现在想想,静安长公主从不曾苛待她,换做京都内任何家族的主母,对入门几年无所出的媳妇,态度未必有几个比她好。
白羡鱼忽然有些释然了,不自觉看了她们一眼,可没想到这一眼刚好和静安长公主对上。
她下意识坐直了。
静安长公主遥遥看了亭中男子一眼,隔着层层雨幕,她居然觉得有几分熟悉,“那是谁?”
果盈看了眼白羡鱼的装扮,“能这般自在的出现在这里,又做如此打扮,想必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赤连国师了。”
“果盈姑姑说的没错,那位就是国师大人。”顾轻衣道。
白羡鱼看她们齐齐往她看来,便知道她们在谈论她,于是站起身来抱拳行礼。
静安长公主颔首以示回应,也并未多留,“想不到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比蕴儿还年轻些。”
顾轻衣想到早上的事情,总觉心中不畅快,可她却没有理由发作,更没有资格和国师叫板,这会儿的语气尽管刻意压制,仍免不了几分怨气,“传说道行高深之人能永葆青春,说不定这赤连其实已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翁了。”
果盈侧眸看了她一眼。
静安长公主皱眉,“管他今岁几何,你现在不如想想自己是怎么惹的蕴儿动怒的。”
顾轻衣咬牙,“是。”
果盈往后打了打手势,随行的一队侍卫便不再跟来。
顾轻衣撑着伞,将两人带到了谢行蕴的庭院。
“若非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势必不会将蕴儿不喜之人留在京都。”静安长公主冷淡道。
“现在他好不容易接受医治,正是紧要关头,等他好了,你即刻离开京都,莫要再惹他生气。”
顾轻衣点头,“是。”
“敲门吧。”
果盈正想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萧正和谷遇从里面走出,行礼离开。
静安长公主看了他们一眼,朝屋内道:“蕴儿?”
萧正和谷遇没走多远,趴在墙边看着门前的几个女人,“静安长公主怎么来了?还和顾轻衣在一起。”
谷遇啧了声,“我还以为这个顾轻衣是个老实本分的,在泰州又正巧被她撞见谢行蕴犯病,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把白羡鱼的灵位搬出来才让他点了头,把顾轻衣带回了京都,可没想到啊,她也对谢行蕴生出了非分之想。”
萧正默默摇头,“我就知道要出事,哪个女子在公子身边待这么久能不动心的?现在公子想要她离开,她居然还把静安长公主请来,这是想利用静安长公主压公子吗?”
“那她的算盘可就打错了,能治住谢行蕴的,这么多年我还就只见过白羡鱼,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别说是静安长公主了,就算是皇帝来,也逼不了他,且看着吧。”
谷遇说着说着,又想起一张清秀的面孔,苦恼道:“我觉得与其操心顾轻衣这点手段,还不如担心担心谢行蕴和赤连,我总觉得要出大事。”
谢行蕴并未让她们进屋,而是自己走了出来,表情看上去竟颇有些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