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能让公子当街失态?他还以为是幻症发作了,把那男子当做白五小姐了呢。
萧正满腹疑惑,可看男人已经不欲多言,加之谷遇提过,服完药之后可能会出现一些副作用,他犹豫了片刻,抱拳放下帘子,吩咐去了。
……
白羡鱼一回到酒楼房间,便坐在了铜镜前。
仔仔细细地查看许久,她才放下心来。
面具和肤色之间过度的十分自然,五官更是看不出原来的痕迹,就连身形也有了不少变化,现在她是男子装扮,穿了裹胸,况且这两年她也长高了不少。
不过……若不是认出她来了,谢行蕴的表现何以那么奇怪?
还有萧正,白羡鱼回忆起萧正飞奔过来的样子,旁人看不清,可她在他身边,可以把萧正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明明是在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好像怕谢行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可萧正很明显没有认出她来,所以他到底怕谢行蕴说出什么话?
白羡鱼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几道脚步声。
掌柜谄媚的声音随之而来,“大人,赤连师父就在这里了,小的给您敲门。”
一旁立着的男人未曾开口,高大的背影透过薄薄的纸窗映在地面,白羡鱼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赤连师父!有贵客来访!特意前来见您的!”
白羡鱼压下心中的疑虑,“进来吧。”
“大人,您请。”掌柜殷勤地推开门,接着一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靴出现在她面前。
白羡鱼心跳微微加快,可面色很是淡定。
脚步声在房间中央停下,谢行蕴生生顿住,眸色暗的令人心慌。
掌柜一无所觉,主动介绍道:“丞相大人,这就是赤连师父,您别瞧着他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这些天寻他的人都快能从这排到城门外了。”
他哈哈笑了几声,转向白羡鱼道:“赤连大师,这是我们的谢丞相,谢大人,您之前一定也听过他的名字吧?”
白羡鱼简单道:“早有耳闻。”
“谢丞今日是特地来找您的,既然你们已经见到了,那小的我就不打扰二位聊要事了,有任何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掌柜一边笑着说一边行礼后退,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白羡鱼缓和了下面部表情,拿起茶杯气定神闲地给谢行蕴倒了一杯茶,“谢大人,请。”
茶香隐隐,男人却没有动。
她抬头看他,“谢大人?”
谢行蕴心口绞痛,看她风轻云淡地说出生疏的话,最后一丝侥幸也无,眸底低落至极。
她是故意瞒着他的。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比不过她的几个哥哥。
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谢行蕴喉咙有些干涩,手却稳稳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多谢。”
“不必客气。”
白羡鱼并不客气,学着男人的样子拂袖坐下,并示意他也坐,“谢大人日理万机,竟还能抽空来找我,我实在是惶恐,下次若是谢大人有事,派人直接叫我前去便可。”
“好。”
白羡鱼语气一顿,片刻之后才嘴角抽了下,她不过只是做做样子说说客套话,他怎么应的这么快?
她有些凝噎,“……应该的。”
谢行蕴在她身边的主座坐下,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飘来,时间或许是有味道的,白羡鱼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能和谢行蕴这么和谐的坐在一起的情况,怔愣间竟有种自己还在长公主府的错觉。
不过现在,长公主府早已经住进了新人。
他们的身份也早已不同。
谢行蕴来这想必是为了考考她的本领,她能预知到的事情他同样也可以,或许是想看看她能不能预知到他预知不到的事情?
白羡鱼有些犯难,她叫许婉如去吹枕边风的原因便是怕谢行蕴插手。
若来的是武宣帝的人,那她必然能安稳上任。
可现在来的是谢行蕴,上一世的国师助纣为虐,惹了不少麻烦,若她没有展现出应有的价值,谢行蕴也绝不会多此一举由她坐上那个位置。
那么,要如何展现她的价值呢?
她在这里皱眉苦思的时候,谢行蕴的眼神一直凝在茶水倒影上,明明是个男人的倒影,可他的眼神好似能透过她的伪装,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今日真是凑巧,一日竟能撞见谢大人两次,方才在街上不知是大人您,有失恭敬,还望大人莫要见怪。”白羡鱼整理好了思绪,主动开口道:“敢问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谢行蕴定了定眸,语调微沉,“听闻赤连大师来自蓬莱?”
这只是个胡诌的地方,可面对谢行蕴白羡鱼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万一他心血来潮让她真的去蓬莱走一趟怎么办?
“都是坊间传言,当不得真。”
谢行蕴仿若未闻,眼中讳莫如深,“从仙境步入凡尘,过的可好?”
看她气色红润的样子,想来是过的很好。
白羡鱼还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男人便不再说话。
八月的大热天,这室内竟让她感觉有几丝冰寒之气久久不散。
她没再贸然开口,等着谢行蕴说话。
不知道安静地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萧正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满头问号地敲门进来看了一眼。
“听闻赤连大师有预知未来之能……”
白羡鱼的心慢慢悬起。
重点来了,她已经想好了,尽管谢行蕴和她一样可以预知,但也有许多时候不便显露。
他本就是个不轻易显山露水之人。
只要她向谢行蕴表明立场,进皇城也不是不可能。
谢行蕴薄唇微启,缓慢道:“孟州地动救万民于水火,今我大夔国师一位尚且空缺,不知是否有意。”
白羡鱼手指微顿,很快恢复正常,她揣摩着他的意思,试探道:“若能为谢大人效力,我自是愿意。”
谢行蕴不置可否,“既如此,便跟我走吧。”
白羡鱼蹙了下眉,“去哪?”
“既是国师,岂能住在这?”他道:“我在城外有一处空宅,你今日就可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