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才人喝了许多止痛的药,这才勉强能被杜鹃搀扶着站起来。
还未上好妆容,脸又被汗水濡湿了,里衣也见了血渍。
迫不得已,她只好命人拿了布条,将伤口紧紧裹了起来,
剧痛让姚才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杜鹃担忧地看着她,“您这副模样,还怎么跳舞?那翘袖折腰舞最费心神……”
姚才人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总有一天,我会让欺负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杜鹃屏退众人,慢慢给姚才人更衣。
将舞衣的最后一根丝带系好后,她低低地说道,“二小姐以下犯上,已经被淑妃娘娘罚入掖庭为奴了。”
总算是一个好消息,姚才人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杜鹃,你去好好打点一下,务必让我这妹妹被好生照顾……”
她将“照顾”两个字咬的极重,面上隐隐浮现出了畅快的神色。
“是,奴婢明白了。”
杜鹃有些邀功的意味,“奴婢早就吩咐好了,日后,掖庭凡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一定都要交给二小姐去做。”
姚才人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行动间不慎扯动了伤口,险些岔了气儿。
“只可惜,谢令仪那个贱人命大,竟然从那百兽苑里活着出来了!”
说到谢令仪,姚才人气地将妆奁上的首饰尽数扫落在地。
她算准了丹阳郡主的猖狂,也算准了谢令仪一定会赴约。
却没有料到,丹阳郡主居然会去救谢令仪。
简直是奇了怪了。
她没料到的事情,自然也出乎了其他人的意料。
……
大约是被扰了清梦,丹阳郡主来时面色不佳,一头乌黑的发垂在身后,还泛着湿润的水汽。
“见过母亲。”
新城长公主这次没有叫她起身。
丹阳郡主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片刻后,她的腰部像是爬上了一群蚂蚁,痒痛难耐。
新城长公主食指轻叩书案,发出无甚规律的敲击声。
压迫感陡增。
丹阳郡主有些呼吸不畅,她咬咬唇,逼出几滴泪来。
“母亲,您为何要这般责罚女儿,女儿有错处,您直言便是,也好让女儿死个明白……”
新城长公主淡淡地说道,“丹阳,你可知,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丹阳郡主一头雾水。
反思了半天,丹阳郡主心里暗叫不妙,这几日,能让母亲过问的还会有什么事儿。
“她居然敢来告状!”
丹阳郡主急地跳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要等皇祖母的寿宴过了再议吗?”
新城长公主脸色一沉,“真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
丹阳郡主矢口否认,她蹲下来,半跪在地,乖巧地伏在新城长公主的膝上,露出一双盈盈笑眼。
往日她闯了天大的祸,只要同母亲撒撒娇,母亲定然舍不得发落她。
尤其这次,她还算是立功,并没有闯祸。
脸上一凉,随后是一阵尖锐的痛。
丹阳郡主呆呆地抚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新城长公主,“母亲……”
新城长公主将一只荷包砸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什么?”
丹阳郡主心底浮出一丝委屈,一时间已经顾不得探究,新城长公主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了。
这是她的荷包,怎么会在新城长公主的手里?
丹阳郡主快速地回忆了一遍。
“母亲,女儿不明白,这个荷包……怎么了?”
丹阳郡主稳着声音,强逼自己冷静。
新城长公主一袭华衣,眉宇间透着不容忤逆的威严,这样的新城长公主,让她陌生。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新城长公主气地要打她,“你自己看,里面是什么?!”
“啊,是……”
丹阳郡主连忙打开了荷包,里面飘出了一张字条,字迹十分的熟悉。
“有要事邀秦王妃在百兽苑一聚,务必单独前来。”
落款是丹阳,是她的字迹。
丹阳郡主脸色一白,勉强维持着冷静,“母亲,您知道我虽然看萧衍和谢令仪不顺眼,但是我决计不会害她们——”
“住嘴!”
新城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都是本宫太宠溺你,才让你屡屡挑衅生事,你父亲说的对,若是再纵容你,还指不定日后闯出多大的祸来!”
心脏狠狠扯着痛了起来,丹阳郡主难以置信地看着新城长公主。
连心口处都泛起了酸水。
“母亲,您不讲道理!”
丹阳郡主“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每次只要和萧衍有关,您总是向着他!偏心他!到底谁才是您生的?!”
“你——”
新城长公主怒不可遏,猛地抬高了手。
眼看巴掌就要落在脸上,丹阳郡主还是高高抬着头,咬着唇,一幅不服气的模样。
“你这个孽障!”
到底没能打下去,新城长公主气地背过了身,不肯再看她。
“你给我听着,明日之前,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去给谢令仪赔礼道歉,求她宽恕你。”
“我不去!”
丹阳郡主嘶吼道,眼泪不知不觉已经落了下来。
“不想去也得去!”
新城长公主冷冷地看着她,强迫自己不要心软。
驸马说的对,惯子如杀子,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看在衍儿的面子上,只要你去给谢令仪低头道歉,她承诺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一应事宜自有人为你善后……”
“可是母亲,我真的没有想害她,那字条不是我写的,我就是杀她,也不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法,那岂不是太蠢了,母亲,求您信我——”
丹阳郡主抓着新城长公主的手,苦苦哀求。
后者生硬地将她甩开,没有半分恻隐之情,“你不是蠢,你是狂,简直狂到没边了,这天下间还有你萧令月不敢做到事情?!”
新城长公主气地胸口疼,“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是觉着有太后和陛下在,即使是你杀了谢令仪,你也不会被怎么样。”
好,既然你们都笃定是我要杀人,我承认就是了。
丹阳郡主狠狠地摸干眼角的泪,“我不仅想杀谢令仪,还想杀萧衍,您满意了罢?!”
“啪!”
丹阳郡主惨叫一声,呆呆地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