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气鼓鼓地看了丹阳郡主一眼。
“我家小姐分明都赔礼道歉了,她还是不依不饶,说我家小姐要是不把衣衫脱下来,就要自己掌嘴一百下。”
掌嘴一百,那脸以后还能见人吗。
好狠毒的心肠。
丹阳郡主吟吟一笑,并不觉着自己理亏,她示意丫鬟将姚二小姐嘴里的帕子取出来。
“郡主……郡主饶命啊,臣女再不敢了……”
刚能开口说话,她就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臣女是无心之失,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妙芸小声地解释道,“姚家刚搬到帝都来,门第并不高,是因为她姐姐被封了才人,她爹爹才被赏了个差事。”
谢令仪的第一反应就是,丹阳郡主是故意的。
若不然,姚二小姐的衣衫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就同她丹阳郡主的一模一样。
姚嘉还在磕头,怕地浑身都在颤抖。
她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被打了。
本以为姐姐得了皇帝宠爱,他们一家人都能鸡犬升天,可是到了帝都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是庶出,还和姚才人不是一个娘生的,姚才人一得宠就忘了本,连她嫡亲的三妹妹都不管不顾,如今还会管自己吗。
想起姚黄的下场,姚嘉怕地浑身都开始哆嗦。
“郡主,臣女绝对没有下次了。”
不顾大家闺秀的颜面,她跪在地上,惶恐地磕头求饶,与往日欺凌嫡妹的模样大相径庭。
“下次?好啊。”
丹阳郡主蹲在她面前,轻而易举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本郡主心善,给你两个选择。”
姚嘉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要么,你自己掌嘴一百,要么,本郡主禀了淑妃娘娘,说你以下犯上,请了掌刑女官赏你。”
粉衣女子“扑哧”一声,笑地花枝乱颤。
“姚二小姐,宫中惩治犯错的人,用的可是牛皮巴掌,那一掌下去,啧啧……”
姚嘉脸色骤白,跌坐在地,便是连跪都跪不稳了。
徐妙芸扯扯谢令仪的袖子,“王妃娘娘?”
谢令仪深吸一口气,打着商量的口吻,“郡主,这一百实在有些过重了,不如就改作四十,既是小惩大戒,也显的您宽厚。”
姚嘉惊恐地摇头,“不要,我没错,你们不能打我,我姐姐是陛下的才人,我要告诉姐姐,让她打死你——”
“啊!”
谢令仪抢先一步,劈脸扇了她一掌。
姚嘉捂着脸,呆呆地看向谢令仪。
“在郡主面前,哪里容得你放肆,还不快谢恩?”
姚嘉一整日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了,她捂着脸,哭地声嘶力竭。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便是连徐妙芸,也转过了头,不忍心再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哈哈哈哈——”
丹阳郡主乐不可支,笑地十分畅快,“你们听听,她方才说了什么?”
粉衣女子微微欠身,“回郡主话,姚二小姐说要禀告姚才人,请她打死您,秦王妃,还有……清河公主殿下。”
人群缓缓分开,清河公主缓步走了出来。
方才她一直在后边喝茶,并没有出面。
“你倒是好心,也聪明。”
“皇姐谬赞了。”
谢令仪屈膝,“令仪见过皇姐。”
“可惜了,有些人就是不领情。”
清河公主绕过跌坐在地的姚嘉,“那么,遣人去告知淑妃娘娘一声,请她处置罢。”
姚嘉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拽着清河公主的裙摆求饶。
“臣女知错了,臣女愿意掌嘴一百……不,二百,殿下,求您饶臣女一命……”
谢令仪不想再接着看这场闹剧,她盈盈一礼,笑容得体,“令仪就先退下,不打扰皇姐的雅兴了。”
“去吧,等会儿我们好好聊聊天,毕竟机会难得。”
清河公主一挥手,心情甚好的模样。
“是。”
谢令仪强拉起还想说什么的徐妙芸,匆忙告退。
“娘娘,姚二小姐不是故意的……”
徐妙芸于心难忍,“她也是被逼的狠了。”
“你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
谢令仪叹口气,“今日谁也救不了她。”
徐妙芸惊诧非常,“娘娘为何这般说?”
丹阳郡主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谢令仪仔细想了想,问她到,“妙芸,丹阳郡主今日穿的衣服,你有留心吗?”
“衣料是江南进贡的十样锦,浮绣了百花图,暗纹是……是七尾鸣凤?”
徐妙芸仔细回忆着,说着说着,她的脸唰地白了。
“娘娘是说姚二小姐胆大妄为,竟敢逾制不敬,衣服上竟然用了凤纹?”
谢令仪点头,只是不知丹阳郡主她们,究竟是想对付姚二小姐,还是对付她那位风头正盛的姐姐。
方才那姚嘉挣扎间,裙摆间隙的花纹葳蕤生辉,她定睛一瞧,竟然是七尾鸣凤的纹路。
几乎是瞬间,她就确定这是一个局,是专门为姚嘉设下的局。
可怜姚才人汲汲营营,却未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也被人算计了,甚至就是她用来算计自己的法子。
不对……
想起来今日自己仪服上多出来的两尾凤羽,谢令仪忽然觉着此事没有那么复杂。
“妙芸,你可知平日里,这姚才人和姚二小姐关系如何?”
徐妙芸想了想,轻声道,“姚才人同已经故去的姚三小姐同为嫡出,感情甚笃,至于这姚二小姐,应当是后院宠妾所出……”
那关系就不可能好了。
或许这次,她误会丹阳郡主了,此事还真的同丹阳郡主无关,单纯是她太过跋扈,看见姓姚的就急眼。
徐妙芸迟疑地摇头,“不对,娘娘,姚二小姐的门第不高,又刚来帝都没几日,恐怕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绣娘给她的是什么东西,这才闯下大祸……”
“所以说,没人救得了她。”
最想让姚嘉死的人,是她的亲姐姐。
谢令仪停顿了一下,转头问徐妙芸,“丹阳郡主果真……同我家殿下有过节?”
徐妙芸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些流言蜚语而已,当不得真。”
“怎么回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殿下只是嘱咐我离丹阳郡主远些。”
徐妙芸就更不敢说了,她一个劲儿地摇头,“您还是去问殿下罢,臣女不敢乱嚼舌头。”
谢令仪只好掠过不提,“宴席快开了,咱们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