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往后倒去,丫鬟急忙扶住。
“快请大夫!”
原本喜气盈盈的国公府一下子阴云满布,姜珩和姜夫人立马备了车驾去二皇子府,姜绮梦要跟随,被他们拦下:
“你现在准备殿选,这样的事不要掺和得好。”
朝云往马车上爬,“我不怕,我去。”
姜珩不许她去:“你一个姑娘家,这样事不要掺和。”
二人赶到二皇子府,这里面没什么动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二皇子妃郑氏迎接他们,将他们带到灵堂,姜有容已经被封入棺材里了。
郑氏抹着眼泪:“妹妹……是难产死的,孩子也没保住,太医说是进补得太多,导致胎儿太大……唉,我和二殿下难过了好久,虽十分不舍,但天气炎热,不得不早早盖棺。”
姜珩问:“碧珠呢?”
郑氏用手绢捂着脸:“碧珠是个忠仆,已经随她主子去了。”
姜珩差点站不稳。
姜夫人质问:“怎么这么些天才通知我们?”
郑氏叹口气:“二皇子悲痛伤身,卧床茶饭不思,府上乱作一团,我也是才收拾好了,立马叫人通知你们。”
姜夫人抬手挥舞:“还有比死人更大的事?我们姜家的女儿,难产的时候不通知、咽气的时候不通知,装进棺材里了才通知,这是什么道理?”
郑氏无言以对,不服气地翻个白眼。
二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依旧是披头散发,闯进来,呼天抢地:
“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二皇子妃吓了一跳,“哪来的疯妇?快赶出去!”
几个仆人好不容易按倒二姨娘,她累得口吐白沫,眼珠子发直。
姜珩尽力平复情绪,说:“皇子妃,这是姜侧妃的生母,还请皇子妃体谅,让她见见女儿最后一面吧。”
郑氏说:“已经盖棺了,哪有再打开的理?这对死者是大不敬。”
姜珩面色苍白,他一字一句道:“请你开棺,我要见妹妹最后一面。”
“荒唐!”
一声厉喝,二皇子赵乾德迈步走进来,脸上并不见一丝忧伤。
狠心人,负心汉!二姨娘见到他眼睛发亮,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他横眉冷对,睨着眼神:“姜二姑娘既然嫁入二皇子府,就是二皇子府的人,由不得你们在这里胡闹。”
“你若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开棺?”
赵乾德阴阴一笑:“她是本殿下的爱妾,我不容任何人在她死后侮辱她,就算是娘家人也不行。”
“既是爱妾,为何丧事如此草率?”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
姜珩握紧拳头,“她是无辜的,她腹中还有你的骨肉。”
赵乾德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他和姜珩。
他走到姜珩身边,在他耳边说道:“害死她的不是我,而是她的亲大哥——你啊。”
“她屡次回门,不都是在暗示你为她考虑吗?可惜你已经把她抛弃,不管不问,只一心捧着自己的亲妹妹做太子妃——”
姜珩的手发抖,心口一阵痛,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你那无穷无尽的绸缪里、万无一失的计划里,哪有她一星半点的位置呢?”
“噗——”姜珩吐了一口血,昏迷过去。
——
国公府里,愁云惨淡。
家里能主事的一下子倒了两个,姜夫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二姨娘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安神汤也喝了,还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只能给绑起来了。”
大奶奶李如兰在姜珩的床头默默掉眼泪,姜绮梦要入宫殿选,府里的事务全都落在二奶奶刘令贞身上,偏生这时候她诊出来有了身孕。
于是管家的重担暂时落在朝云身上。
夜晚,朝云带着三秀各处巡查,因园子太大,姐妹两个分头行动。
三秀带着人走到三姨娘院子附近,在月洞门旁边似乎听到有人哭。
杏花背后一阵发凉,“小姐,咱们快走吧,怪瘆人的。”
三秀装作不怕的样子,高声问:“谁在那?快出来。”
哭声停了,不一会钻出来一个小丫头,杏花拿灯笼一照,发现竟然是三姑娘姜宁儿。
三秀松了口气,“你黑灯瞎火在这哭做什么?”
姜宁儿没了之前的傲气,委屈屈地说:“二姐姐死了,我害怕,姨娘不许我哭,说哭声会招来冤魂,我就躲在这里,你别跟我姨娘说。”
三秀拿手绢给她擦擦眼泪,“你一定十分难过了。”
不说还好,一说姜宁儿放声大哭起来。
“二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吗?要是她,她的魂回来,我不会害怕的。”
她抽抽噎噎,“我想她了,她快一年没回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太大声了,你回去睡觉,梦里说不定能见到呢。”
“真的吗?那我回去。”
三秀亲自送她回院子。
朝云走到二姨娘住处,这一处温馨的小院子此时黑灯瞎火的。
她命人敲门,发现门没有锁,也没有人。
二姨娘被锁在屋里呓语。
朝云让人撬开了锁,屋里黑漆漆的,点了灯,发现二姨娘蓬头垢面绑在床边,地上是冷掉的饭菜。
屋子里没有一个下人。
“她们就是这样伺候姨娘的?”
管事媳妇孙承业家的立即带人去找二姨娘身边服侍的人。
此时二姨娘身边的大小丫鬟并婆子们都聚在二门处喝酒赌钱。
几人被带到朝云面前的时候,还有些醉醺醺的。
院子里点了灯火,二姨娘已经被服侍着吃了饭喝了药躺下休息。
朝云问:“赌了几天了?”
一个还算清醒的大丫鬟跪下:“姑娘,我们今天才想着松乏松乏,没赌多少。”
孙承业家的将一堆银子并铜钱,还有一些首饰都放在地上。
“这是查获的赌资。”
珍珠上前捡起一枚金钗,给朝云看。
朝云冷声问:“主子的首饰也被你们拿去赌钱了?”
丫鬟低着头不敢回话。
齐婆子喝得头大舌头大,嚷嚷道:
“不就是喝点小酒赌几个钱,姑娘也值得这样折腾。”
朝云懒得跟酒鬼扯,问:“谁带头赌钱的?”
孙承业家的说:“齐嬷嬷组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