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搬起其中一袋不算重的灵石粉，脚步故意一个趔趄，“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不小心”撞向旁边堆叠的符纸堆。
哗啦——！
袋子脱手，灰白色的灵石粉末洒了一地，符纸更是被撞得四散纷飞，漫天飘落，场面顿时一片狼藉。
“狗娘养的废物！！”吴长老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溶洞顶，“你他妈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老子扒了你的皮！”
他气得浑身肥肉乱颤，几步冲过来，蒲扇般的大手扬起就要扇林阳耳光。周围几个吴长老的心腹小厮，还有附近几名原本站岗的守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吴长老的怒吼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看了过来。
林阳“吓”得缩起脖子，抱头蹲在地上，任由吴长老的大巴掌扇在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响。
“废物！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吴长老一边打骂，一边气急败坏地指挥其他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收拾干净！要是耽误了吉时，老子把你们全都扔进炼魂池！”
一时间，人仰马翻，呵斥声、脚步声、收拾东西的窸窣声混作一团。就连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张衡，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对吴长老这边的混乱感到不满，但他并未立刻干预，只是冷冷地看着。
就是现在！
林阳蜷缩的身体下，指尖微动，【敛息丹】的效果瞬间催发到极致。他的身形在纷乱的光影和扬起的尘埃中变得模糊，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混沌之力流转，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却又悄无声息。趁着吴长老还在对着那几个手忙脚乱的小厮咆哮，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场闹剧吸引，林阳如同一道贴地疾行的虚影，瞬间掠过数丈距离，精准地抵达了祭坛基座下方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正是系统之前解析出的一个关键能量节点，几道核心符文在此交汇，幽光闪烁不定。
没有丝毫犹豫。林阳指尖凝聚出一粒比尘埃还要细微的混沌灰气“种子”。这粒“种子”内部结构复杂，蕴含着他预设的干扰、迟滞乃至瞬间爆发的指令。
他的手指轻轻按在那符文交汇的缝隙处，灰气种子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随即，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之力散开，巧妙地将这粒“种子”包裹、伪装，使其散发出的气息与周围驳杂的能量尘埃别无二致。
植入、伪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耗时不足三息。
那股能冻结骨髓的杀气，不是冲动，是判断后的结果。
它如同实质，直直钉向林阳刚刚完成布置、身体尚未完全撤离的阴影角落。张衡！这个内堂精英的感知力远超林阳之前的预估，刚才那点能量波动和刻意制造的混乱，到底还是留下了破绽。
林阳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心跳都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整个人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凹陷处，混沌之力自体内涌出，被他死死约束在体表形成薄薄一层。这层力量微妙地扭曲了光线，甚至开始模拟周围岩石的粗糙质感与阴冷温度，连空气中弥漫的、带着矿物和陈腐气息的尘埃味道都模仿得一般无二。他不是在躲藏，而是暂时让自己变成了这片黑暗岩壁的一部分。
脚步声响起。
沉稳，规律，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一步步靠近。
张衡的身影出现在溶洞边缘，目标明确地走向林阳所在的方位。他的步伐不算快，却像无形的磨盘，缓缓碾压过来。那张冷硬的面孔依旧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不断扫视的眼睛，锐利得让林阳感觉自己每一寸皮肤都在对方的审视下无所遁形。
近了。
十丈…五丈…三丈…
张衡停下了脚步，距离林阳藏身的凹陷处，不足三尺。
林阳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对方靴子上沾染的微尘，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内堂弟子特有的、混杂着药草与兵刃的清冷气味。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得极慢，每一息都无比漫长。林阳屏住呼吸，连血液流动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与张衡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交织，奏响无声的危机。
只要张衡再往前一步，或者仅仅是稍稍侧过头，就能发现这片阴影中那不自然的、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凸起”。
‘系统，准备最低功耗的能量遮蔽，随时激发。’林阳的意念在识海中快速闪过，不是为了硬抗，只为争取被发现时那千分之一刹那的反应时机。
张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并非明确的敌人气息，更像是一种…不和谐。就像一幅工笔画卷上，晕开了一点极其细微、色调错误的墨迹。是刚才吴长老那边混乱的残留？还是祭坛本身能量波动造成的干扰？这地方本就充斥着驳杂混乱的气息。
他再次仔细扫视了一遍周围的阴影，包括林阳藏身的那片凹陷处，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最终，他似乎将这丝挥之不去的疑虑，归咎于祭坛即将启动所带来的复杂环境影响。张衡那深邃的视线终究没有停留，他缓缓转过身，朝着祭坛中心区域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只是在转身的刹那，衣袍下摆无意间扫过林阳藏身的岩壁，带起一阵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流。
那股迫人的压力，随着他的离开缓缓退去。
林阳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一口浊气长长吐出，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下来，胸膛微微起伏，无声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刚才那一刻，他离暴露只差一线。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消耗剧增，建议补充能量。’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依旧冰冷。
没时间补充！
林阳强迫自己迅速冷静，飞快整理着思绪。张衡的怀疑并未彻底消除，那家伙像条警惕的猎犬，随时可能回头。而吴长老那边……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点心！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毛手毛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