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把昨晚吴长老教的那段又长又拗口的法诀,学着吴长老的腔调,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关键是,念的时候,他偷偷运起一丝混沌气息,融进声音里。
这混沌气息虽然细微,却和此地的禁制隐隐呼应,让那段死记硬背的咒语,听起来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法诀念完,周围安静得吓人。
那张队长石雕般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点变化。
他诧异地看着林阳,大概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厮,不但法诀背得滚瓜烂熟,声音里那股子韵味,竟让他体内的灵力都跟着颤了一下。
吴长老更是直接傻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看林阳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这小子……什么情况?背得一字不差就算了,这调调……怎么听着比老子念得还像那么回事?难道真撞邪了不成?
“……进去吧。”最终,张队长挥了挥手。
虽然放行了,但他看林阳那样子,明显疑心更重了。
吴长老赶紧擦了把汗,狠狠剜了林阳一眼,那表情复杂得很,既有点被吓住的忌惮,又掺杂着对“通灵珠”和“张长老罪证”更深的贪念。
穿过最后这道屏障,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呈现在面前。
溶洞正中间,矗立着一座庞大无比的黑色祭坛。
祭坛不知是用什么黑石头垒的,表面刻满了扭曲怪异的符文。
那些符文黑漆漆的,还在慢慢蠕动,透出一股让人心头发毛的阴冷邪气。
整个溶洞的空气都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祭坛散发出的波动,让林阳丹田里的混沌本源一下子躁动起来,像是碰到了天敌,又像是遇到了同类,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看见没?祭坛正当中,那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吴长老压着嗓子,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祭坛中心悬着的一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黑色晶石,语气里透着压不住的敬畏和恐惧。
“那就是‘黑晶’!老妖婆从魔渊搞来的宝贝!小子,我可警告你,千万别瞎看,更别想靠近!那玩意儿周围的禁制,是老妖婆亲手下的,阴损得很,沾上就死,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吴长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带着点颤音,林阳却听得分明,他提到“黑晶”时,那双小眼睛深处,除了害怕,好像还藏着点别的什么。
同时,他丹田里的混沌本源,对那块所谓的“黑晶”,正产生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的吸引和排斥。
踏入溶洞的刹那,一股浓稠的阴冷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的呼吸都冻结。眼前豁然开朗,却非什么洞天福地。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黑色祭坛占据了溶洞中央,直抵数十丈高的穹顶。构成祭坛的黑石并非死物,表面那些扭曲怪诞的符文仿佛拥有生命,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令人心悸的频率蠕动着,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连幽蓝晶石的光芒投射过去,都显得黯淡无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混杂着陈腐的血腥与某种更深层次的腐朽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丹田内的混沌本源自发地加速流转,既有遇到同源力量的吸引,更有面对极端污秽之物的排斥,矛盾而躁动。
祭坛正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棱角分明,却并非实体,更像一团被强行压缩凝聚的、纯粹的黑暗能量。它缓缓旋转着,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微的黑色漩涡,无声地牵引着溶洞内稀薄的灵气,甚至连人的心神,稍不注意也会被其吸引,产生一种想要靠近、融入其中的诡异冲动。
“都他娘的给老子放仔细了!轻点!要是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吴长老尖利的嗓音打破了死寂。他正指挥着几个自带的心腹小厮,小心翼翼地搬运着最后一批贴满符箓的箱子,嘴里骂骂咧咧,一双小眼睛却片刻不离那悬浮的黑晶,毫不掩饰满溢的贪婪与渴望。那几个真正的小厮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林阳垂着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呆板的临时杂役,双手搬着一个不算沉的木箱,脚步沉稳地跟在后面。他借着调整箱子位置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靠近祭坛边缘,溶洞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愈发沉重。
‘系统,分析那块黑晶。’林阳在心底发出指令。
“指令接收…分析中…”冰冷的机械音响起,但仅仅持续了片刻。“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干扰及复杂精神防护!分析进程受阻!需要更近距离接触或消耗大量转化值强行解析!”
果然不简单。林阳心头一沉。这东西的防护级别远超预期。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溶洞入口传来。一队身着内堂精英弟子服饰的巡逻队走了进来,步伐沉稳,气息凝练,远非外围守卫可比。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二十五六岁年纪,正是昨天隘口遇到的那个张队长——张衡。他是内堂大长老张扒皮的心腹侄孙,此刻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锐利的视线扫过忙碌的众人,最终定格在咋咋呼呼的吴长老身上。
吴长老一见来人,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肥胖的身躯扭动着迎上去:“哎呀,张队长,辛苦辛苦!这么晚了还亲自巡视。”
张衡根本不理会他的套近乎,声音冷硬:“吴长老,时辰不早了,物资清点得如何?祭祀大典不容有失。”
“快了快了,就差最后这几箱。”吴长老连连点头哈腰,急于表现,转身想去催促手下,动作幅度太大,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撞翻旁边一个堆放着精密阵盘的箱子!
那箱子里装的是启动祭坛核心的关键部件,一旦损毁,后果不堪设想。吴长老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低头搬东西的林阳,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灰气悄然弹出,精准地抵在那倾倒的箱子底部,轻轻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