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辰宫,在向晴霓转述景元提供的信息后,少女的眸眼中立时浮现一抹伤感。」
「“每次提到过往,她要不扯开话题,要不就是装作没看见。”晴霓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裙摆,“我大概也能猜到,妈妈过去经历的某些事,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所以,在懂事后,我就再也没有问出口。”」
「“天才也有幸运和不幸之分……”」
「瓦尔特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驭空并不想你背负她的虚名。何况在生死的战场上,人的天赋和名声其实并无意义。”」
「晴霓眼前一亮:“你是说,她想起自己失去挚友的伤痛,所以才不肯让我飞行。我越有天赋,她就越害怕,害怕我重蹈覆辙?”」
「瓦尔特不敢妄言驭空的想法,但建议母女两人好好谈谈。但在此之前,晴霓却想先确认一些母亲的往事,在档案柜里找寻她过往的日记。」
「通过一番寻找,晴霓很快找到了驭空和采翼的交换日记,而日记中的内容,也让晴霓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
「往昔——」
「驭空突然从身后一把揽住采翼的肩膀,手指调皮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喂!”采翼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看见是她,眼睛立刻亮起来:“你吓死我啦!”」
「驭空笑得露出一小排牙齿,青色的发梢在晨风中轻轻晃动:“采翼,咱们两个要成为搭档了!”」
「“哎呀,一想到要和竞速时的手下败将同舟共济就有点不习惯呢,嘿嘿,没办法,谁叫军令如山呢?”」
「采翼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轻轻地哼了一声:“上次的记录可不算数,那是因为广渊……”」
「“哼哼…我就知道你要拿广渊当借口——好啦,我们马上就要一起上阵杀敌了,终于可以收拾那些侵扰边境的丰饶民了,所以,咳咳……”驭空故意清了清嗓子,飞快绕到采翼身边,“采访一下,请问采翼小姐,你紧张吗?”」
「“完全不!”」
「“很好!非常自信!”驭空清脆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她突然拉着采翼转了个圈,两人的制服像翅膀一样展开,“说好了,我们要成为最厉害的飞行士组合哦!”」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驭空拽着采翼就开始跑:“快点啦搭档!第一次任务可不能迟到!”」
「“好啦,驭空你慢点——”采翼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却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飞行士的军营几乎要被她们两人的笑声填满。」
葬送的芙莉莲——
“这是驭空女士的过往?”菲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光幕中的那个活泼明快的狐人少女,“真是判若两人……”
“是啊,这个时候的驭空眼里还有光亮。”
芙莉莲也不禁叹了口气,年轻时的驭空简直就像一把刚刚砥砺过的小刀,锋利又锐气。虽然如今已知道她此后会经历什么……但一想到往昔明快的少女被消磨成如今这副案牍劳形的模样,还是不免感到可惜。
看到光幕中驭空微笑的样子,芙莉莲这才想起来,好像自星来到仙舟的这段时日里,驭空就没真正敞开心扉笑过一回。
驭空司舵这灿烂如花的笑容……真令人感到陌生。
“不过,芙莉莲大人,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采翼长得和晴霓好像啊?无论是她们的头发,还是眼睛的颜色。”菲伦在一旁突然说道。
“……嗯?好像还真是,难道驭空不是晴霓的生母?”
「往昔——」
「黄昏的光线斜斜地渗进房间里,驭空推开半掩的门,看见采翼正蜷缩在墙角。广渊的照片放在她的膝头,画中两人合影时的笑容早被她的泪水打湿。」
「一滴泪落在照片中广渊的飞行士制服上,深色的水渍像极了一滴未干的血迹。」
「“采翼,那个时候……广渊他一定很自豪。”驭空在她身旁跪下,迟疑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将手覆在采翼颤抖的手背上。」
「采翼的肩头猛地一颤,终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泣——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采翼……”驭空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到她浑身的剧烈颤抖,就风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夕阳如血,最后一抹余晖爬过墙上相框的边缘。」
「照片里的广渊正笑着为采翼别上仙舟王牌飞行士组合的徽章,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制服的领口,镀金的徽章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光。而此刻,同样的光线正照在采翼苍白的脸上,那枚徽章早已被她攥在手心,金属的边缘深深硌进掌心的血肉里。」
斩赤红之瞳——
“……这就是战争。”娜杰塔表情凝重地摇摇头,“无可避免。”
这样的画面,她不止见过一次。新婚的妻子为阵亡的丈夫流泪、年迈的母亲看着孩子们的阵亡单……在帝国担任将军的那段时间,她见过太多太多……她本以为再见到这种场面,内心不会再有波澜。
“唉……”没心情抽烟了,娜杰塔索性将刚刚点燃的香烟踩灭在脚下。
塔兹米面色沉重地低下头,浑身颤抖着不发一言。自加入夜袭以来,他都是和伙伴们一起行动,还从未站在一个普通军人的视角上,去看待一场战争。
当听到采翼那绝望的抽泣声后,他只感觉像有人在用钝刀剜他的心,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难以忍受。
“就像采翼、广渊他们哪怕付出生命也要追求的胜利一样,我们要赢下的,也是一场这样的战争。”娜杰塔深深地看了塔兹米一眼。
“帝国之中,肯定还有很多像她们这样的人在备受煎熬与折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她们永远不再哭泣。”
娜杰塔深吸一口气:“……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会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