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有精神,就养得活。
小文康的眼睛圆溜溜,黑黝黝的,看着就机灵,所以,他是个有些瘦弱,不太健康的皇子。
而不是……
小文宸般,瞅着就像活不长的夭折命。
“哎~”长孙太后长长一叹,摸了摸小文康的脑袋,心想:长孙家气运不盛啊。
陛下膝下四个皇子,文华摊上那么个娘,一辈子有个郡王位,也就是顶天了,小文康看着像能养活的,小文安不用说,活泼健康的仿佛活猴子……
她可没忘,去年那会儿,未满周岁的孩子,就能在御花园跑得谁都追不上!
三个都是好的,偏偏染了她家血脉的那个,都四个多月了,一天还要睡十一个时辰,吃奶吃到一半裹不动了,要奶嬷嬷挤出来,用勺子小心喂。
长孙太后只生过一个孩子,经验不算丰富,却也觉得他不像能活长的样子。
“做孽啊。”
她小声叹,又摸了摸小文康露在外面,不算肉呼的小手,触感是热的,便就放心吩咐,“你们带二皇子去偏殿歇息吧。”
“奴婢领命。”侍书应。
太孙太后又道:“着人把地龙烧起来,别冻着孩子。”
“是!”
自有慈安宫的人领命做事。
小文康去偏殿了。
屋里,剩下长孙太后和梅嫔。
老太太问她,“今儿你过来干什么?”
梅嫔也不客气,满腔委屈,怒发冲冠地告状,“姨母,陛下南巡不带我!!”
“南巡?”长孙太后一怔,问她,“随行的名单出来了?”
她一直把全部心神放在昭明和阿钰那里。
到是没关注南巡。
“名单给了洪妃,拟定的人选是宝贵嫔、洪充容、柔贵人,白小仪、林采女,一共五个,再加上三皇子!!”
梅嫔咬牙,眼里冒火,跺脚道:“姨母,白小仪、林采女那样的下贱东西都能带,我为什么不能去?”
“不公平。”
是含璎借机报复她。
梅嫔又恼又憋屈。
“梅仙,你注意言语,林采女和白小仪是嫔妃,哪能一口一个‘贱人’的?”长孙太后拧了拧眉,略一回忆,“哦,我想起来了,那两人是南边进选的秀女。”
“此回随驾,也是陛下体恤她们,让她们回家乡看看吧。”
梅嫔不屑的撇嘴,心想:区区小仪、采女的分位,搁宫外就是打帘子的贱婢,也配被烈郎挂念一、二?
“姨母,我听闻,随驾的名单是宝贵嫔拟定的,陛下不过看几眼,盖个印而已。”
“她小小一个贵嫔,凭什么能做这样的事儿?宫里有皇后表姐,有洪妃,再不济也有桑昭仪,她算什么东西?”
“竟也露出头来?”
她愤愤,气得牙根痒痒。
主指便是:她能不能随驾,要含璎来决定,来判断?
这不对劲儿。
她才是烈郎的青梅竹马,怎能由含璎做主?
哪怕,哪怕如今她承认,熬郎对含璎是有几分真情的,但又怎样?
敌得过青梅竹马的岁月吗?
含璎!!
不过是凭美貌暂博几分恩宠的娇妾而已,哪有资格插手正事?
若不是身在皇家,宫务都不该让她管的!
更何况拟定随驾名单。
梅嫔满腔幽怨。
到是长孙太后,很是不以为然,她是久经后宫之人,先帝也有过不少宠妃,她自然晓得,像拟定随驾名单这样露脸卖好的事儿,惯来都是皇后,或宠妃担着。
如今,陛下嫌弃昭明,肯定不会给她脸面。
当定是宝贵嫔做啊。
她是宠妃嘛。
“行了,梅仙,你别气了,也不值当得。”她温声劝着,头疼地伸手揉额角,“你要是想随驾,我去跟陛下说,你跟着就是了。”
“正好,你也没离开过京城,趁年轻到南边游玩一番也好。”
她没把这个当回事,觉得跟皇帝说一声,添个人就是了。
梅嫔显然觉得理所应当,“姨母,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我觉得文康年岁渐长,也该去见见世面了……”
她要带着二皇子。
长孙太后一怔,脱口而出,“长途跋涉的,你带他干什么?”
两岁的孩子,脑子都没长全呢,长得什么见识?
日后大了,他可能都不会记得!
“三皇子也去了,文康为什么不行?”梅嫔垂下眉头。
袖下的拳头握紧。
“这……”长孙太后愕然,“三皇子身体好啊,又有宝贵嫔带着!”
一顿饭能吃四个馒头的娘,带午膳能用半斤牛肉的孩子。
这样的母子俩,是小文康能比的吗?
那孩子虽然不像小文宸那么孱弱,但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冬日出门她都担忧呢。
更何况南巡?
动辄千里地,来回小半年。
万一出事,哭都来不及!!
长孙太后摇头,“你想去就跟着,大不了,我开口把柔贵人留下照顾文康就是。”
那是生母,也不怕照顾不好。
长孙太后觉得很妥协。
然而梅嫔听着,眼珠子一瞪,像要吃人般,立声决断道:“不行!!”
“文康是我的儿子,怎么能给柔贵人?”
“他生死都要跟着我,绝不能离我左右。”
况且,三皇子行,她的儿子也要行。
她绝对不能容忍,文康输给文安。
看着外甥女‘咬定青山’的模样,长孙太后也是目瞪口呆,想要劝吧,想想昔日自己和元昭帝的关系……
想想她当年看着元昭帝生母,那个胡女时的心情。
唉,她也是千方百计,使劲手段,把人家母子俩隔开,元昭帝第一回知道生母,去见胡女时,都已经进学了。
两人三,两月都见不着一回。
那都是她的‘功劳’。
人之常情嘛。
怨不得外甥女反应过激。
“你真决定了?要是文康病了……”甚至是死了,“你要怎么办?”
长孙太后认真问。
梅嫔目光清冷,腰背挺直,清声道:“我的孩子,当是晧朗明月,当是炎炎红日,绝不能是软弱无用之辈。”
软弱的孩子,配不上她的身份。
“他已经有了柔贵人那么卑微的生母,出身上狠狠差了一截儿,即如此,他旁处就要越发长进,越发努力才成。”
“否则,我宁肯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