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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晨的情况稳定下来,果如许知意所说,不多时便发起了高热。

裴念川虽与她交换了庚帖,可到底男女有别,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从屏风后退了出来。

何丞相见状,不由在心中赞叹了声。

虎父无犬子!

怕是他从前的纨绔模样,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毕竟朝局混乱,陛下又疑心过重,定国公府就裴念川这一根扶不上墙的独苗,倒是能明哲保身。

只是,丞相府与定国公府联姻,此事令得陛下很是不满。

这几日,总是无事生非,在朝堂上驳斥了他好几回。

脸面倒不打紧,重要的是丞相府一下就处在了风口浪尖。

可,他从来没想过利用女儿的婚事,来换取一时的平安。

当初大女儿嫁给太子的时候,他就是极力反对的。

可奈何平昭帝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一道赐婚圣旨,逼得他不得不与太子站在一起。

后来,还是他主动提及了这桩婚事。

说裴念川与何清晨,一个不学无术,一个顽劣不堪,即使成婚了,也难堪大用。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还试探他的口风。

大意就是他们二人成婚后,便去定国公的封地。

嘴上说是那里风景秀丽,百姓淳朴,二人正好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看似商量,实则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皇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大有一副你若拒绝,这桩婚事朕便绝不答应的架势。

何丞相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只是到现在还没敢与夫人说。

定国公的封地远在高密,与流放地岭南相隔不过几十里。

就是个小城镇,气候炎热,夏季缺雨,冬季无雪,人口还不足京城的十分之一。

皇帝的意思是让裴念川去当个城主,看似清闲,可封地年年都得上供,那里的气候如此特殊,能吃饱都不易,如何再有多余的粮食上缴国库?

正胡思乱想间,皇帝身边的江公公亲自来传口谕。

“陛下这会有空,还请丞相、何少卿及安王妃前去说说话。”

何陵景担心的看一眼面色苍白的许知意,轻声问。

“还坚持得住吗?要不我想个法子替你拒了?”

许知意摇头,“陛下召见,肯定是为了白日里刺客的事,父亲和兄长都在,我不会有事的。”

何陵景也知道,但私心里就是不想让她来回奔波。

何况,她到现在水米未进。

江公公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道。

“陛下听闻了白日的事,发了好大一通火,命禁卫军前去调查,丞相您当心些。”

何丞相颔首,“多谢江公公提点。”

塞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江公公推拒。

“奴才受了您的大恩,可不敢受。”

“收着吧,你平时在宫里也得四下打点,你一会千万别替我们说一句话,明白吗?”

江公公点头,“奴才明白。”

这还是许知意两世以来,头一回得见圣上。

紧张是有点的,但看了看身边两个高大的男人,心便安了。

“臣见过陛下。”

“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昭帝也在眯眼打量许知意。

礼数倒是分毫不差,长得倒是比他后宫里的妃嫔都要出色,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倒是便宜了祁西洲!

皇帝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几眼,这才淡声开口。

“都起来吧!赐座。”

许知意在何陵景身边坐下,双手微微放在膝盖上,半垂着眸。

“听闻何二姑娘受了重伤,太医说已无大碍,可是真的?”

何丞相颔首,“多谢陛下关心,小女确实已无大碍,就是高热不退,倒也无需挂心。”

皇帝又道,“安王妃,听说刺客当时想要杀的人是你,情况可属实啊?”

许知意起身,微微俯了俯。

“回父皇的话,当时儿媳吓坏了,未敢抬头,不知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皇帝的嘴角勾了勾,眼角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看你娇娇弱弱的,确实不是个能经得起事的,偌大的王府你一人管着,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许知意颔首,“父皇说的是,儿媳自幼身子便孱弱,府里的中馈大多是由管家在管理着,儿媳惭愧。”

她声音绵软,娇滴滴的,倒叫平昭帝放下了戒心。

他思忖良久,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若是朕替安王再纳个侧妃,也好替你分担一下,你对此可有意见?”

许知意心中冷笑一声,果然被她猜中了。

拿刺客的事当幌子,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传闻中那个懦弱无能,任人拿捏的废物嫡女。

那便如他所愿好了!

“儿媳不敢有意见,一切但凭父皇做主,如此,儿媳便不用日日为管理不好中馈可觉得愧疚了。”

见她这般识大体,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那你觉得裴北北如何?她与安王少年情谊,又一起并肩作战,一入京,便住在安王府,与你倒也相熟,纳谁都是纳,不如就她了!”

语气平缓,却是不容置疑。

“江公公,让安王和裴北北进来吧!”

皇帝扬扬手,示意许知意坐下。

她也不扭捏,安然坐下,端起新沏好的茶小口抿着。

裴北北推着祁西洲进来,跪下行了大礼,脸上的喜色几乎不加掩饰。

看来,方才皇帝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祁西洲见礼后,所有的注意力便集中在许知意身上。

她穿着厚厚的狐毛大氅,身形纤瘦,面色苍白,安静的坐在那品茶,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裴北北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顿时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正欲说什么,看到何陵景那带着警告的眼神,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握着轮椅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皇帝道,“朕方才说的安王可是听见了?”

祁西洲收回视线,语气平静。

“儿臣听见了,一切凭父皇做主。”

虽早就猜到了结果,可许知意在听到他这话时,心还是不免抽痛了一下,强忍住酸涩,将泪逼回眼眶。

他到底选择了家国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