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想起怀月恨不得贴在赵玄佑跟前的模样,映雪小声道,“来泓晖堂还不到一日的功夫,近身服侍世子的活儿她都抢着做,就让我看炉子、擦桌子、收拾衣柜。”
两人皆是泓晖堂大丫鬟,但怀月是通房丫鬟,地位自然高于映雪,差遣映雪做事并不逾矩。
玉萦宽慰道:“夫人器重她,要她管着屋里的事,你别跟她争执,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好。”
“我不会在泓晖堂惹是生非的,我只跟姐姐说。”
玉萦在思索别的事。
犹豫片刻,她问出了自己真正关切的事。
“昨晚她可曾?”
赵玄佑在床笫之间的生猛模样她是见识过的,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从鸟不生蛋的边塞回来,再加上异于常人的……
怀月那么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大美人时时在他身旁,还一心向他献媚,他能忍得住吗?
甚至于说,他压根没必要忍,怀月本就是通房丫鬟。
“没有,她倒是想呢,世子都没叫她伺候更衣,熄灯前就把她撵出屋了。”
如此。
昨日见面的时候,她看得出怀月压根不像个奴婢,一副官家小姐的架子,还以为她会自恃身份,没想到会如此殷勤地去接近赵玄佑。
好在赵玄佑的反应尚在玉萦的预料之中。
他并非轻易动心的男子。
见玉萦若有所思,映雪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站在周遭,把声音压得极低,“晚些时候我去小月馆找姐姐,有些事这边不方便说。”
玉萦点头,当下两人各自做事去了。
没多时紫烟过来了,玉萦简单地教了她一下如何打理花草,尤其茉莉花快过花期了,需要每日盯着,但凡有焉儿的就得赶快让花房搬新的过来。
“院里只摆茉莉吗?”紫烟问,“如今是盛夏,百花盛放,别处都是姹紫嫣红的,泓晖堂看着单调了些。”
玉萦正要说赵玄佑不喜欢园子里颜色太杂,便听到紫烟说:“早上怀月去花房挑了好多花枝插瓶。”
看样子,她这会儿才过来,是因为一早去帮怀月做事了。
“是吗?都挑了些什么?”
“有桔梗、紫薇还有木槿,都开得正好呢。”
老实说,这些花的确正值花期,而且花朵不大,不算艳丽,看得出怀月是花了心思的。
玉萦抿唇:“怀月姑娘做事我管不着,泓晖堂里就这样吧。你把这些焉儿的茉莉送回花房,另再挑一些好的过来。”
“是。”
紫烟勉强点了头,没有再说话,默默去做事了。
玉萦若有所思地咬唇。
怀月从早到晚都在赵玄佑身边,她却不能进屋服侍。
就算怀月现在摸不准赵玄佑的脾气和喜好,多服侍几天就知道了,时间长了玉萦这点胜算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真后悔昨日没在听雨阁那边争取去屋里的机会了,未必崔夷初就不答应的。
罢了,过去了的事想也没用。
想到紫烟说屋里添了许多鲜花插瓶,料想屋内香味浓郁,以赵玄佑的习惯,必然会开窗户通风。
玉萦灵机一动,出了泓晖堂径直往花房去。
她身份不同,花房管事见了她自是热络寒暄。
玉萦挑了几盆紫竹,让紫烟放下茉莉,推着紫竹回了泓晖堂。
紫烟很明显是依附怀月了,怀月能使唤映雪,她当然也能使唤紫烟。
到了赵玄佑书房外,玉萦朝屋里看一眼,见他正专心看文书,也不在意。
只教紫烟把原来的茉莉花挪开,将新挑的紫竹摆过去。
做完这些,她打发紫烟去照看茉莉花,自个儿拿着一把剪刀忙活起来。
赵玄佑喝茶的时候,看到玉萦站在窗外修剪竹叶的姿态,目光便挪不开了。
昏睡了几日,她比之前要单薄一些,薄薄的夏衫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宽松,袖子和裙摆随风摇曳,又如水波般荡漾。
也是在风吹过来时,遮掩在宽松衣衫下的好身段才显露出来。
赵玄佑拥过、抱过,自是知道她腰肢细软,玲珑有致。
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夜晚……的确回味无穷。
他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一幅画面。
她被他逼到墙角,因着他戏弄太过,身上压根没有力气,只能娇弱地倚墙坐着,任由他胡作非为。
帐子里太过昏暗,彼时赵玄佑看不清她的脸。
只是她眼睛清亮,因着充盈着眼泪而水润黑亮,只是看着那眼神便觉得可怜兮兮,令他愈发想要欺负她。
“世子。”玉萦不经意间回头,“恰好”看到站在窗边的赵玄佑。
她像是很意外赵玄佑会出现在那里一般,有些手足无措,手上的剪子亦掉落在地上。
赵玄佑静静看着她弯腰去捡剪子,又看着她红着眼望着自己,眸中似有委屈。
跟崔夷初相比,她身上穿戴的都是些便宜货,发间的玉簪子没有光华,看起来丁点也不润泽,裙摆的绣花也很简单,只是单层的百合花。
但这些便宜货穿在她的身上,仿佛一下就变得耐看了起来。
“是奴婢惊扰世子了吗?”玉萦拿着剪子小心翼翼地问。
赵玄佑的目光牢牢黏在玉萦身上。
他不是傻子,准确地来说,世上比赵玄佑更聪明的人屈指可数。
他当然知道,泓晖堂如此轩敞宽阔,玉萦却单单在他的窗前修剪树叶的缘由。
跟拼命在他眼前献殷勤的怀月一样,玉萦是冲着他来的。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怀月往自己跟前凑,要来服侍他宽衣解带,赵玄佑心里厌烦得很,连带着她摆在屋里的那些花也想让元青全扔出去。
但玉萦……
即便知道她在自己跟前耍心机,他亦不介怀,她穿戴的便宜货很好看,她摆在那里的竹子亦赏心悦目。
“这栽的是什么东西?”赵玄佑淡淡问。
见他看着自己身后的紫竹,玉萦垂眸道:“这是紫竹。”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赵玄佑颔首,“栽些竹子在院里,倒是比茉莉更好。”
他果然是不喜欢花的。
见赵玄佑对竹子起了兴致,她抬眼看向他,目光不偏不倚与他对上。
“侯府各处都栽了不少竹子,除了紫竹,还有湘妃竹、凤尾竹、青皮竹等许多。只是有些过于高大,不适合栽在泓晖堂,世子若是喜欢,奴婢可以折一些来插瓶。”
折竹插瓶?
倒是比屋里那些花儿风雅得多。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