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这说的是哪里话?”姜承安表情震惊,语气惶恐的说道,“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直接跟我说就行,何必用这种话来挤兑我。”
林玄东见他姿态低微,脸色缓和了不少:“你也别怪我语气重,你可知道最近山上有多少人在议论你的胡作非为?
你得了庄子,好好享福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把灵泉庄的护卫全都赶下山?
这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还要将原本准备用来做种子的灵米和要发给灵农的灵石尽数贪没?
你可知你这样做,引来了多少旁支族人的愤慨,他们告状都告到我引月峰上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老爷子的提议,把灵泉庄交到你手里的。”
姜承安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喷的有些抬不起头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解释,而是语气平静的反问道:“他们这样说,舅舅你就信了?”
“嗯?”林玄东闻言,脸色狐疑的道,“你是说,这些都是假的?不可能,那些支脉的族老,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为了特意诬陷你而跑来山上告状?”
“倒也算不上诬陷,贪没灵米和灵石的事,确实是真的。”姜承安刻意顿了顿,见林玄东听到这话想要发怒,马上加快语速说道,“不过贪没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灵泉庄的上一任管事林峰!”
林玄东被他打断节奏,整个人也冷静了许多,他皱眉说道:“那就说不通了,既然事情是林峰干的,怎么我听到的都是你干的,还有不少叔伯兄弟拿此事来诘难我。”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肯定,此事一定和林峰脱不开关系。”姜承安也有些不解,只能无奈的道,“舅舅你想,我接手灵泉庄才几天?哪有机会贪没什么灵米和灵石。”
“说的也是。”林玄东听他这样说,也觉得十分蹊跷,便向姜承安问道:“你说是林峰贪没了灵米和灵石,是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你瞎猜的?”
姜承安肯定的说道:“他藏灵米的地方已经被我找到了,就在灵泉庄后山的一个山洞里,里面现在还堆放着不少灵米,舅舅大可以派人去灵泉庄查证。
贪没灵农酬劳也确有其事,窟窿还是我自己拿灵石填上的,这个你也可以直接向灵泉庄里的灵农确认。
要是您嫌麻烦,大可以直接把林峰抓起来审问一番,据我所知,他在几天前就已经回了引月峰。”
“这些管事,真是胆大包天!族里平时待他们可不薄,还要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林玄东闻言,怒气填膺的说道,“你可敢到宗法堂与他当面对质?我要将此事办成铁案,用来震慑宵小,警示一众族人。”
姜承安神色坚定,信心十足的对林玄东说道:“舅舅只管安排,我必让他当面承认罪行,还外甥一个清白,也还您一个清净。”
“好,我这就去安排,你先在这好好休息,有了消息,我会派人来叫你。”林玄东甩下一句话,匆匆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有看宋武一眼,姜承安怀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姜承安暗叹一声,若不是他及时赶来了引月峰说明情况,本就不情愿送灵泉庄给他的林玄东,很可能会借机强行收回灵泉庄,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就是最后查清楚了情况,灵泉庄也不可能再还给他了。
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个外人,不值得信任,一旦出事,便是第一个怀疑和甩锅的对象。
看来,还是得另寻一个好山头建立真正只属于自己的基业才是。
“庄主,你没事吧?”宋武见他久久不动,关心的问道。
“没事,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姜承安回过神来,摆摆手说道。
宋武应了一声,很听话的就回自己的房间打坐修炼去了。
姜承安也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只是盘坐在蒲团上的他今天却久久无法平复心绪,难以进入入静的修炼状态。
说实话,他有点想家了,出来之前,他总觉得那里处处被束缚,放不开手脚。
出来以后才发现,家里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地方。
林玄东的效率极高,隔天上午,就有人来给姜承安引路,带他往林家的宗法堂走去。
林家的宗法堂位于引月峰接近山顶处,静静的矗立在一片空旷之地,威严肃穆,摄人心神。
踏入宗法堂内部,首先入目的就是高台上的一排排座位,座位上此时坐了许多人,林玄东也在其中,就坐在主位之上。
“姜承安!你身为林家表亲,得林家厚恩却不知感激,反而贪没灵石,苛待林氏族人,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还没等姜承安站稳,高台之上,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便神色威严的怒斥道。
来了!姜承安精神一震,朝上方拱了拱手,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林家厚恩,我自然是感激的。
但贪没灵石,苛待林家族人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位……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谣言?”老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承安,轰鸣的声音在整个宗法堂回荡:“是你赶护卫下山是谣言,还是贪没灵石是谣言?支脉的族老们都找上门了,你还敢在这里狡辩!”
“我既然敢来宗法堂,自然是问心无愧,你若不信,叫他们来对质便是。”姜承安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平静中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高台上的老者被他的态度所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的林玄东终于发话了:“来人,去把小汤山支脉和小芦山支脉的族老请来,让他们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两位老者被一起请了进来,一起拜倒在地,山呼海啸的朝拜着上面的主脉掌权者们。
“起身吧。”林玄东语气温和的说道,“两位支脉的族老远道而来,为的就是灵泉庄支脉族人的事,如今灵泉庄的庄主就在此处,有什么问题,你们当面沟通一下,免得产生误会。”
还没等姜承安开口,其中一个族老就跳了出来,满口喷粪的叫嚷道:“没有什么误会!就是他贪污挪用了本该发给我们族人的薪酬,还将他们赶出了灵泉庄。
他身为一个外姓人,竟然如此苛待我们林家的血脉,简直是倒反天罡!
就应该剥夺他庄主的位置,将他打为最低贱的灵农,让他干一辈子的农活赎罪!”
真是冲他来的?姜承安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族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姜承安,听到了没有,你还有何话可说?”高台上的老者,再次威严的质问道。
“空口无凭,血口喷人罢了。”姜承安语调仍旧平静,杀机暗藏的说道,“这种没有证据就肆意栽赃的话,我奉劝诸位不要乱说。
否则我名声受损是小,若是传了出去被别人知道,让林家背上个是非不分,迫害表亲的名声,那才是辱没祖宗的大事!”
高台上的老者闻言,顿时暴跳如雷,大声喊道:“大胆!胆敢污蔑林家声威,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把他给我抓住,先扇他一百个嘴巴,让他长长记性!”
姜承安拦住想要出手阻挡的宋武,面对着飞速靠近他的林家族人,毫无惧色的说道:“来,尽管打!除非你们今天把我打死,要不然我马上就去找我外公主持公道。”
“退下吧!”林玄东开口阻止道,“二叔,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查清事实,还族人一个公道的,不是为了来看你摆威风的。
你要是还这样擅自干涉宗法审问流程,我就只能请你出门,等待最后的结果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老者怒气不止,指着林玄东的鼻子骂道,“那庄子本来是我预定了要给十三孙当周岁礼物的!
你们父子却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就把它送给了外姓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宗族之恩,血脉之亲?
现在还为了这么一个胡作非为的杂种跟我顶撞,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
这畜牲!姜承安怒意盈胸,恨不得一剑把那老家伙砍了,以解心头之恨!
林玄东也气的不轻,他强忍着对骂的冲动,冷声说道:“现在我才是宗法堂主事,这里由我说了算。
二叔若是再胡搅蛮缠下去,我就要定你藐视宗法之罪,让你闭门思过,不得外出了。”
“你!”老者恨恨的看了林玄东半晌,还是放弃了争吵,气咻咻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下面继续,”林玄东目光转向污蔑姜承安的支脉族老,目光威严的说道,“你说姜承安贪没族人灵石,他说你没有证据,是血口喷人。
我也不知道谁是骗人的,不过既然是你要告他贪没灵石,请问你有没有证据?
要是有,就拿出来!要是没有,我可就要治你栽赃陷害之罪了。”
那族老闻言,呐呐不言,心虚的看向高台之上的老者。
老者被他看得心头一突,声色俱厉的道:“你看我干嘛?把证据拿出来,照实说便是。”
“好好,”族老原本佝偻的身形仿佛被注入了灵丹妙药,瞬间就挺拔了起来,“我有证据!我有人证,灵泉庄护卫林六子就是我的族侄,他曾亲口跟我说过这位姜庄主的许多恶行!
贪污灵石,苛待族人还是轻的。他还曾亲眼见到姓姜的躲在房间里辱骂林氏先祖,还制作了林家先祖的灵牌,凌辱践踏之后烧毁,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惨绝人寰!”
此言一出,整个宗法堂顿时哗然,一瞬间而已,针对姜承安的辱骂和呵斥声便淹没了整个宗法堂,就连高台上一个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耄耋耆老,都张着一口没牙的老嘴,向姜承安喷吐着本就不多的唾沫。
“肃静!”林玄东大声喝止了众人的行为,目光幽深的看向姜承安道,“他说的这些,你认还是不认?”
姜承安旁观许久,早就搞明白了,自己这是无意中卷入了林家内部的利益和权力争夺当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人仰马翻,惨遭恶果。
不过他底牌众多,倒也并不畏惧。
定了定神,姜承安淡然说道:“不要说我一共接掌灵泉庄才没几天,就被人屡次发现这么多罪大恶极的事有多么可笑。
既然他说他有人证,大可以把人叫出来对质。
若是真有这么个人证在,我就是认了这罪又如何?只是这位族老,你口中的这个族侄,你叫得出来吗?”
族老闻言,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显然他没这个本事,那林六子,可还在灵泉庄的大牢里关着呢!
“小汤山族老,你怎么说,这人证到底能不能叫出来?”林玄东见他不说话,在高台上逼问道。
“我,我那族侄还在小汤山,不在这引月峰上,而,而且,说不定他也不在小汤山,出门了也说不定……”小汤山的族老口不择言的解释道。
“怎么?你要让我们在这一直等着他不成?”林玄东沉下脸来,威严深重的俯视道,“还是说,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一切都是你为了蓄意诬陷,胡编乱造出来的?”
“不,不是的,我真的有个族侄叫林六子,就在灵泉庄当护卫。”小汤山的族老慌忙的解释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找他,不如我们先定他的罪,等林六子回来,再把罪证补上。”
“住口!”林玄东怒不可遏的说道,“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有没有一点对宗法的敬畏之心?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要是拿不出来,我就要定你藐视宗法,栽赃陷害之罪!
此罪将剥夺你的修为,将你贬为凡人,并子孙五代之内,皆不可在引月峰及麾下产业任职,只能从事林家最下等的贱业!”
“不,不要啊,我也是……”小汤山族老被林玄东一吓,大叫着开始求饶,但很快就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一样顿住了,转而恶狠狠的看着姜承安,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我还有证据,前灵泉庄管事,林峰!他现在就在引月峰,他可以直接出面为我作证!”
“既然如此,来人,去把林峰带来。”林玄东古井无波的下令道。
很快,林峰就被带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用俯视一切的目光看向姜承安,神色之中,满是胜利者的自得。
然而下一瞬,他就被姜承安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这是……不可能,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林峰顿时脸色煞白,颓然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