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师皱眉,他之前看过这幅画的污损,心中是十分有把握的,但是现在情况比之前更严重,尤其是破损程度,他的手若是抖一下,就会加快破损程度,那他就是罪人了!
况且《千里江山图》是用矿物颜料作画而成,而且如今已经开始掉颜料,清理污垢的工作就更是难上加难。
陶大师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突然提出来说道:“我这边需要加一个人!”
陶大师突然提出来要加人,大家全都愣住。
陶大师沉声说道:“这里面有一项去污的技术,我得求助我姐姐的唯一关门弟子!”
陶大师的目光越过坐在前面观赏的人,最后落在了易安安的脸上。
易安安突然瞧见陶大师的目光望过来,她还四处望了一下,却听见那位陶大师说道:“易安安,你上来!”
易安安现在十分确定陶大师喊的是自己,她赶紧站起身来,望向陶大师。
陶大师向着她招招手。
易安安走到了陶大师的身边。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姐姐的唯一关门弟子,她叫做易安安,她完全继承了我姐姐的技艺,我需要她当我的助手!”陶大师沉声说道。
易安安皱眉,师父让她来,并没有说过会让她上手,况且这可是一幅传世名画《千里江山图》啊,她只是一个学了几个月的新手,怎么能上手这么重要的画作?
易安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位陶大师,可能是找她背锅!
这位陶大师没有必胜的信心可以清理掉这幅名画的污垢,所以拉她垫背,若是成了,都是陶家技艺,若是败了,她这个学艺不精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易安安赶紧低声说道:“陶大师,我才学艺几个……”
易安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陶大师给打断:“你师父让你前来,没有告诉你要你听我的话?”
易安安摇摇头:“没有!”
陶老太甚至都没有提起过这个弟弟。
“那没关系,现在你开始听我的话就行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的成名路就从现在开始!”陶大师沉声说道。
易安安咬了咬唇,她自然知道这是她的成名路,尤其还有谭教授在场的情况下,说不定她可以让陶教授刮目相看,就能特招进入京都大学!
但是易安安只修复过十几幅画作,虽然也有绢画,但是这种传世之作,还真的不敢下手!
不等易安安反驳,陶大师已经朝向大家:“大家放心,我既然让她参与,就是有把握!”
谭教授点点头。
如此以来,易安安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机会,她只能暂时留在台上,与陶大师站在一起。
修复工作开始了,大家都屏声静气地望着陶大师。
陶大师沾湿了排笔,却迟迟不肯动手。
“陶大师在等什么?”这会儿开始有人低声议论了。
“大师么,都在等合适的时机,别说话,看着就行了!”
所有的目光全都盯着陶大师,都在等着他下笔。
陶大师没有想到在装裱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心中发慌下不去手。
奋斗了三十年,不到五十他已经成为装裱界的泰斗,他现在又是故宫博物院外聘的专家,有名声有地位,但是若是手一斗,修复坏了这幅画,那他奋斗的这三十年,就全都成为泡影!
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中一幕一幕而过,从家道中落到被逼北上,他吃得苦,挨得欺负,一幕幕全在眼前,他想要稳定住情绪,但是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就在大家全都期望这望着陶大师的时候,陶大师突然将手中排笔交给了易安安:“前面最简单这一步,你来!”
陶大师这一个动作,让现场一下子哗然。
这可是起笔的一步啊,也是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若是毁了,后面的修复工作就不用开展了!
而损毁这幅画的罪名,也就扣在了易安安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谭教授皱眉,沉声说道:“陶大师,你这样未免也太儿戏了,这样名贵的画作,就算你自己动手,也未必有把握,你竟然让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冒险?你可知道若是损毁了这幅画,你我都担待不起!”
陶大师回眸望向谭教授:“谭教授,你如果信不过我,那就没有必要与我一起共事!”
谭教授皱眉,抬眸看了一眼易安安,低声说道:“小姑娘,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做不好,你这一辈子……”
谭教授的眼神里全是怜悯与同情,看得出来他已经看出陶大师想要甩锅的表现。
如果易安安不肯做这件事情,或许他也会借机发作。
看来陶大师是真的不想对这幅画动手,只是他现在无法拒绝而已。
易安安再次看了一下那幅画。
之前易安安上手的一幅画,就是这样的材质,而且陶老太是清污的一把好手,在这方面,易安安觉着很有把握。
而且要想破格进入京都大学,就得冒险一试。
易安安犹豫了一下,抬头说道:“谭教授,我可以!”
谭教授皱眉,再次说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
易安安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跟随师父学过清污,我觉着把握很大!”
谭教授无奈地摇头,学过,把握很大?就连陶欣然这样的大师都在逃避,这个小姑娘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陶大师淡声说道:“我姐姐是陶欣欣!”
陶大师一说出这个名字来,全场哗然。
就连谭教授的脸色也都一变。
易安安却愣住了,她都不知道陶老太的闺名呢,难道陶欣欣这个名字很出名?
“原来是南楚北陶的那位陶欣欣啊,怪不得陶大师这么有把握!”
“南楚北陶是建国前文物界修复的两大世家,尤其是陶家,有绝技‘重见天日’,不论这画脏污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清除干净,不但能保持原先的色不变,还能最大可能还原年代的痕迹,而南楚则是可以修补破损的书籍画作没有任何痕迹。”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