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瑛靠在桌子边,双臂抱在胸前,语气直接:“想让我陪你上去偷听么?”
方羽愣了一下,原来她一直在盯着自己么?随即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对他俩的矛盾没啥兴趣。”
没想到严瑛却说:“我挺感兴趣的,但要被他俩知道我去偷听,可就麻烦了!”
方羽一脸意外,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性格的吗?
“你为啥好奇他俩的事?”
“因为我和他俩是一个公会的。”严瑛语出惊人。
方羽微瞠。
严瑛挑了挑眉,“有这么意外么?”
“所以这算是你们的规定?分开进来,还要假装不认识?”方羽好一会才消化这个消息。
“不完全是。”严瑛解释的很含糊,“这次,算是运气不好碰上的吧!”
“运气是够差的……”
严瑛靠着桌子,双手环抱在胸前,颇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倒是想知道,你为啥会和他俩混在一起?”
方羽思索了一下,解释道:“阴差阳错吧,小冰想找的是我朋友,但我朋友把他溜了。”
严瑛闻言笑了,“难怪小冰一副你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
方羽也无奈笑笑。
“如果你无心和他们为伍,劝你早点远离,尤其是那个阿衡,他可不是善茬。”严瑛收起笑,严肃地说道。
方羽点点头。这次之后,他们这支队伍,大抵是不会再和【互助会】扯上关系了。
“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你也问我一个吧!”严瑛说。
方羽本想问关于老费的事情,转念一想,虽然严瑛对阿衡和小冰不算友善,但未能确定她的立场究竟如何的情况下,贸然提问老费的事,万一给他惹上麻烦也不好。
遂问道:“我听说你们成立之初,和现在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他语气不轻不重,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严瑛的脸色,试图从中读出些许情绪的波动。
严瑛听罢,倒也没有露出太在意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这破事都传烂了吧!当时是想学【Vivere】那套,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成笑话了!”
【Vivere】这个名字让方羽心中一动,觉得有些熟悉。他皱眉回忆片刻,才想起来,那是目前位列排行榜第一的公会,其名字来源于拉丁语,意思是“活着”或者“生存”。
确实,从名字来看,两者是有某种程度的关联,一个是要活下去,一个是提供活下去的支持。
“我可以理解为【互助会】是【Vivere】的崇拜者么?”方羽话里透着几分试探。如果答案真是如此,那也能大致猜到这个排名第一公会的成分如何。
严瑛闻言,笑容淡了几分,神色微敛,摇了摇头,语气多了几分自嘲,“崇拜者?说不上……其实就连【互助会】的创立者,可能都不清楚【Vivere】的真正理念究竟是什么。”
“别说理念了,”她顿了顿,语调轻缓,却透着一丝讥讽,“【Vivere】里有哪些人、有什么计划……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方羽眉头微蹙,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反问,“【互助会】都不知道?”
不说别的,二五八万都能把那些公会的八卦打听个八九不离十,【互助会】这么一个榜上有名的大型公会,怎么会对【Vivere】一无所知?
还是说严瑛不愿告诉他,或是严瑛也并不清楚?
严瑛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低头,声音压得更低,“听说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核心秘密,可能关系到彻底脱离这里的办法……还有人说,他们知道如何毁灭这个世界。”
彻底脱离的办法?毁灭这个世界?
到底是哪一种呢?
方羽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喘不过气来,同时感到后背冒起一股凉意。
如果真的把这里彻底毁掉,就不会有新的人再被无端拉进来,也算是件好事。
可若是同时,他们这些原本就在这里的人也会伴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消失呢?
“也许是【Vivere】真的太神秘了,才会有这么多传言吧!”她像是对自己刚才所说的内容,本就没有当回事,“你懂的,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喜欢脑洞大开,编造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在打马虎眼。
看得出严瑛并未如实相告,毕竟不过初见,有保留也无可厚非。
“那你来这个副本,也是有那张卡么?”方羽把话题转到眼下,准备套套话,看她是否有副本的攻略。
严瑛点头承认,“这个副本和你平时经历的那些不一样,我只能告诉你,这里最重要的,并不是找到通关的办法。”
她说的这一点,方羽已经知道。就比如那件图书室中的那些有家族标志的书,一定也详细介绍了其他的家族。
但他对家族的了解实在过于浅薄,除了曙光家族,也就听过那么三四个。
现在就算看了那些内容,也不一定能有多少收获。
他再次微微抬起眼皮瞥向面前的女人,惊讶她竟愿意说这么多,人真的不可貌相啊!
沉默了一会儿,换上一副笑脸道:“我以为你们公会有规定,不能对外人这么有问必答的!”
严瑛神色坦然,道:“可能你运气不好,没遇上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好像也是。
短暂的寒暄后,方羽告别了严瑛,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靠在门边,整理着刚才得到的信息,不过一时间也消化不过来。
夜渐深,走廊里传来其他队员们的交谈声,提到一些有关宴会的话题,气氛显得有些兴奋。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心里只顾得上宴会、演出。
就算这副本特殊,但总归还是要找到副本的规则,离开这里。
说起来也怪,这次副本的规则似乎很明显地摆在面上,但又像是完全没有被挖掘出来。
难道真的就是准备两场演出,等到宴会结束,就能离开了?
方羽坐在椅子上,目光微凝。
夜幕完全笼罩了城堡,外头漆黑一片,仿佛深渊般吞噬了一切光芒。
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世界被抽离了所有生命的气息,陷入真空般的沉寂。这种静谧过于异常,令人不安,似乎暗处潜伏着某种无法窥见的危险。
门缝透进走廊壁灯发出的昏黄光芒,仿佛是夜色中唯一的喘息,却又显得晦暗不明。
方羽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盯着门缝外那一道昏黄光影,心中却莫名涌动着一股不安。
他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窥探自己,隐匿在黑暗的深处。
这种看不见的注视感让人头皮发麻,即使经历过无数次诡异事件,他的后背依然冷汗涔涔,心跳难以平复。
方羽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可夜色的沉寂犹如一张大网,无声无息地笼罩过来。
他靠在椅子上,握紧了双拳,指甲嵌入掌心,却依旧无法驱散袭来的倦意。
渐渐的,他的眼皮开始沉重,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他强撑着精神,却最终抵不过疲惫,身体不由自主地瘫倒在椅背上,头一歪睡着了。
方羽是被脖颈上的酸痛唤醒的。
他从椅子上猛地坐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感觉浑身不适。
阿衡果然没说错,外头是个阴天。
灰蒙蒙的天色压得人透不过气,城堡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揉了揉僵硬的肩颈,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时,走廊上传来开门的声音,逐渐有人开始出现在走廊上,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寒暄声。
“早啊,昨晚怎么样?”
“没啥动静。”
“能有啥动静,这荒郊野岭的!”
二五八万来敲门叫他起床。
他打开门就问:“万哥,昨晚有啥情况么?”
“没啊!”二五八万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疑惑,“啥事都没有,挺反常的!”
“没事还不好啊?”阿衡也开了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看来嘴上说得无所谓,实际却谨慎得很,这明显是守了一夜,没怎么睡。
大家陆续来到餐厅,准备吃早饭。
方羽很快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湛然呢?”他皱眉问道。
二五八万也发现不对劲,“不会还在睡吧?我去叫他。”说着便站起身往二楼走。
“我陪你去。”方羽赶紧跟了上去,还有几人也纷纷起身同行。
来到湛然的房间门前,二五八万抬手敲了敲门,“湛然?起来了没?”
无人回应。
二五八万敲门的力道加重,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试探性地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直接踹门进去吧!”言凯有些不耐,抬脚便要踹门。
“别乱来!”二五八万一把拦住,瞪了言凯一眼,“我们可是来做客的,损坏了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惩罚!”
言凯听了冷静下来,提议道:“那去找管家,让他开门!”说完便转身跑向楼梯口。
他刚跑过去,就看到阿衡和管家一同上来了。
管家依旧保持着一贯从容得体的微笑,温声问道:“客人们是对餐食有什么不满吗?”
“我们有位朋友贪睡,怎么叫都叫不醒呀!”阿衡的嘴唇天然有点儿翘,再配上独属他的那种不咋正经的语调,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既显调皮,又令人感到危险。
管家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精致的钥匙。
“睡眠好是件让人羡慕的事情,不过,确实不能错过早餐。”说着插进锁孔,轻轻一转。
房门在众人的注视下发出“喀啦”一声轻响,被一把推开。
几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目光在房间内急切地搜寻湛然的身影。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卧室。
床铺凌乱不堪,薄薄的被子歪斜地堆在一旁,枕头随意地斜放着,像是睡梦中被猛然唤醒,来不及整理就匆匆离开一般。
方羽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被子,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皱眉,心中掠过一丝寒意——很明显,湛然早已离开多时。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将所有的光线隔绝在外,房间内的空气显得陈旧而沉闷。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中漂浮,犹如时间停滞在这一刻。
整个房间死寂无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方羽站在原地,目光在房间内环顾,这里的一切看似寻常,却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突然,有人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清晰。
“嗯?这……”那人疑惑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一拥而上,挤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方羽踱步过去,探头望去,看到卫生间中摆放着一面穿衣镜。镜子的表面光滑无尘,倒映着众人疑惑的表情。
镜子?方羽心头一动,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异样感。
他记得很清楚,这面镜子原本应该是摆在外面的墙角处,而不是卫生间里。
为啥把镜子搬到这里来?总不至于是为了方便洗漱吧?
这时,另一个人在床边翻找,随手掀开了被子和枕头。随着动作,一个精美的信封从枕头下滑落出来。
“这是什么?”那人弯腰捡起信封,举在手里细看。
信封的材质光滑而厚实,用红色的火漆封住,烙印着一枚繁复的印章,显得庄重而神秘。
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拆开的痕迹。
那人好奇地抬手,正要撕开封口,却被二五八万快步上前拦住了。
“等一下。”二五八万语气冷厉,目光警觉。他从那人手中抽过信封,转身举给站在门口的管家,温声问道:“请问,这是什么?”
管家始终面带微笑,当他看到信封时,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恢复了那副得体的从容模样,语气轻快地说道:“这是一封宴会的邀请函!恭喜这位客人,主人一定是非常欣赏他,才会给予这份邀请。”
“邀请函?”人群中有人低声重复,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管家微微颔首,“是的,邀请函代表主人希望这位客人能够在下个月继续参加宴会。这可是太难得了!看来,我需要为下次宴会多准备一把椅子了。”他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下个月?”有个声音从人群中冒出,语气里透着不安,“那他这个月的宴会怎么办?”
气氛顿时变得更冷了。
“还用问吗?”言凯沉着脸开口,语气如冰刃般锋利,“被邀请下个月参加宴会,说明他被留在这个副本里了!”
他的声音像一道雷鸣,炸在众人耳边。
房间里霎时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感到背后冒起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