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春归堂后,秦如烟忍痛翻找出自己仅剩的一些银子,给了管事去采购食材。
孙若谦自上任太仆寺少卿后,过的很是烦闷。倒不是公务有多繁重,也没有人给他使绊子,只是对于马匹,他实在是一无所知。
他也有心想学,可他一来就是少卿之职,底下的人都要找他拿决策,他该怎么做决策?总不好询问下属吧?
如此熬了几日,孙若谦日日心情不好,回府时一般都去红姨娘那边,这日被秦如烟截了过来。
“大爷,府中有桩大事只有你能解决,我也是没法子了,才找你。”
“什么大事?”
“公中本来就没几个银子,我劳心劳力苦撑多日,自己私房银子能贴补的都贴补了。可眼下到了给下人发月例的时候,我哪里还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来?孙郎,你现在有了官职,四品的俸禄应该不少吧?先用来给下人发月例吧。”
“我才上任多久,哪有这么快给我发俸禄的,怎么也要到月底啊。”
“可家中情况特殊,你就不能和上峰说说,让他先给你预支俸禄吗?”
孙若谦突然觉得秦如烟好没见识,官家发俸禄哪能预支?便是他的上峰也没说话的份,难不成让他找皇上要钱去吗?
想到秦如烟自小生活在临江那小地方,且父母兄弟又是那样没见识的,她又怎么长见识?
于是孙若谦耐着性子说:“所有官员发俸禄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有例外。如烟,你向来善解人意,合该为我的处境着想。我一上任就是四品官阶,靠的是捐赠粮草这种捷径,本来就有不少人瞧不起。现在才上任没几天就想预支俸禄,别说不会成功,我都没这个脸去提。”
秦如烟红了眼眶:“是我没用,有个那样的娘家……”
孙若谦也深以为然,要不是如烟的父兄那样无赖,花去他们那么多银子,府里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却忘了,当初正是觉得秦如烟娘家祖上出过官,觉得她出身好,才觉得她比顾庭容更适合做正室夫人的,这会儿倒嫌弃起秦家出身来了。
“我去春归堂一趟,那顾氏的铺子总该出月账了吧。”
“前些日子我去找了夫人,夫人倒是愿意给我银子,可如今是我当家,若是有难处还是由夫人出钱,下人们只会觉得我没用,所以我没要夫人的钱。孙郎若是去找夫人要银子,岂不是……”
“无妨,我就说那是她给你肚子里孩子的添福礼了,到时候用这笔钱给下人发月例,他们还要感谢你和我们的孩子呢。”
如此为她着想,秦如烟很是感动。
孙若谦来了春归堂,先是对顾庭容一番暖语关怀,然后才说明来意。
顾庭容露出愁容:“唉,要是能帮,我自然会帮她。铺子里倒是结了月账,只是生意不好,给掌柜和伙计发了月例,又留出采买货物的钱,剩下了不到五十两银子。这点钱如何给府中下人发月例?”
“才这么点钱?”孙若谦大为吃惊。
“等入冬后或许能好一点。”
“这可等不及了。不如先用采买货物的钱给下人发月例吧,等下一次卖货的钱收上来再进货。”
“这可不成,就算要应急,也不能是这个时候,你别忘了,我父亲正在京城呢。我从小跟着父亲做生意,要是被他知道我这么打理铺子,肯定会问缘由,我总不能把嫁妆全部贴补了夫家的事告诉他吧?”
“自然不能说,你顾虑的对,我差点忘了。”
“我库里还有些玩意,能当几个钱,要不我派人再去当点钱来?”
“不可!若是被我同僚知晓,我还怎么与他们共事?”
“可府里的情况……”
“罢了,我再另想想办法。”
孙若谦能有什么办法,春归堂不成,他就只能去万松院要钱了。
顾庭容并不知道孙若谦是怎么劝说孙老夫人的,听说里屋一阵哭天抢地外加破口大骂,简直跟遭了强盗抢劫似的。不过最终结果是孙若谦要到了银子,可要到的不多,于是给下人的月例减半发放,说是下月再补齐。
为此,府中免不了怨声载道。
“这个秦如烟,简直是害人精!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纳了个散财童子进门,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如珠关起门来抱怨起来,因为伙食差的关系,她已经用自己的私房钱贴补了半个月了,还要自己花钱买衣服和首饰,她的钱匣子都快见底了。母亲还叫了她和妹妹过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们出些钱暂时帮府里度过难关。
让她们两个未嫁女出钱?她们哪里来的钱?除了每月给的月例,她们上哪赚钱去?月例都是每月要花销的,她们又存不下来,让她们怎么掏钱?
没当官前哥哥说的好好的,等当了官他就有俸禄了,到时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官当上了,还是个四品,可日子反而越过越苦,根本说话不算数!
如今的孙如珠,不仅怨恨秦如烟、孙若谦和孙老夫人,甚至连这个家都厌恶了。若是能快点嫁出去,不用在这个家里过苦日子该多好……
“小姐,夫人来了。”丫环来报。
孙如珠一愣,难不成她这个便宜大嫂得知了她的难处,来送钱来了?
孙如珠喜的亲自出来迎接,她还当顾庭容是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嫂,她只要一皱眉,顾庭容就能体会到她的难处,巴巴地送东西给她。
“嫂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快进屋来,小心身子。”这会儿孙如珠是真心担心顾庭容的身子,这棵活摇钱树可不能没了。
待坐下后,顾庭容道:“我一直记挂你的婚事,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特地过来同你商量。”
孙如珠眉眼一喜,才刚心心念念着赶紧嫁出去,马上婚事就有眉目了!
“是……是哪家的公子?”孙如珠微红了脸。
“按理你的婚事只要母亲和你哥哥做主就行了,我也原该同他们商量。只是我们都是女人,我知道女子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实在对世间女子不公平。所以我先来同你说,你要是不喜欢这户人家,我便只字不跟你哥哥提,再为你另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