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祁斐君
邱安吾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蓝韵辰叹口气：
“ 姑娘、在下有急事要归家，你且安心住着，在下会叫大夫为你诊治、竭尽全力医治好您 ”
话音落下、蓝韵辰的美眸里就乘了两包热泪，楚楚可怜的开口道：
“ 恩人哥哥 ~ ~ ~ 是不要我了吗？我 ···· 我可以跟着恩人哥哥伺候的 ······ ”
“ 就是做个奴婢也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您别不要我好不好 ”
甚至顾不得男大防，上前去扯着邱安吾的袖子；
邱安吾满脸通红，想收回袖子却被扯得死死的，正欲开口说什么；
方才那圆脸侍卫蹙眉上前、狠狠抚掉蓝韵辰的手，指着她忍无可忍呵斥道：
“ 你这小娘子好生不讲道理！我们公子救了你、倒是救了个狗皮膏药不成！”
“ 好吃好喝供着你，流水的名贵药材都进了你的嘴！这还要粘着我们公子带你走！”
“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公子过来瞧你已经是于理不合！你竟还苦苦纠缠，陷公子不忠不义之境！”
蓝韵辰听着此话、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个不停：
“ 我 ······ 我没有 ······ 我什么都不知道 ······· ”
邱安吾神色不虞：
“ 好了！你怎能对姑娘说这么重的话！她惨遭劫难已经很可怜了，如今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记得，只是害怕了些、何须如此疾言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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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侍卫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 公子！您怎么如此不分是非！”
就连一直贴身伺候的荞麦也是十分不赞同：
“ 公子，他说的又有何错？您苦读圣贤书多年，怎会不知这道理？”
“ 自从您遇到这女子，往日的分寸礼法全然不顾了！”
“ 说句难听的，您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自然该对旁的女子退避三舍 ”
“ 便是没有婚约的、男女之间该有一丈距离 ”
“ 您对濒死之人搭救这是心善，但不应该失了规矩才是 ”
另一小厮也连连点头：
“ 是啊公子，别在这耽搁了，赶紧想想怎么跟老爷解释才是！”
邱安吾似是才反应过来般、正色点点头冲着那两个婆子开口：
“ 照顾好姑娘 ”
两个婆子松了口气福身应下，拦住正欲追上前的蓝韵辰；
等邱安吾一行人走后、那婆子疾言厉色：
“ 姑娘还是安分些，若是拖累了我们公子，妈妈我也不是吃素的 ”
“ 您好好听话养伤，好了之后听从安排就是，便是失忆了也该知道礼义廉耻吧？”
蓝韵辰仍旧委屈的哭着：
“ 我没有 ······ 我只是想伺候公子报恩 ······ 没有旁的心思 ······· ”
另一婆子狠狠啐了一口：
“ 呸！长得一副狐媚身子狐媚样，聊想你也不是个好的，在我们二人面前别耍心思！赶紧过去喝药！”
说着不顾蓝韵辰还没养好的伤，推搡着把她带到床上；
凉透了的汤药散发着苦涩，蓝韵辰垂泪一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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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炷香的功夫过去，邱安濯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汤圆神色一喜：
“ 少爷醒了！小姐！小姐您看看呐！”
随后连忙起身将人扶起来，顺道贴心的递了杯水；
邱绵绵豁然起身，上前左看右看：
“ 哥哥怎么样？感觉好些吗？”
邱安濯安抚一笑：
“ 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
府医本坐在桌前写方子，闻声抬头松了口气：
“ 二少爷没事就好，老朽新开了方子，还请小厮记着些、每日三次，文火煎半个时辰 ”
邱绵绵微微欠身：
“ 有劳府医了，小小带府医下去看赏 ”
府医收起药箱拱手谢恩：
“ 老朽谢小姐赏赐！”
贴身丫鬟听话应下，带着府医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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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褪去、邱绵绵面色骤然冷凝：
“ 那么个只会死读书的蠢货，也值得哥哥伤害自己算计？”
邱安濯微微怔愣、惨白的薄唇扯出温煦一笑：
“ 苦肉计永远都是王牌，虽俗套，却屡试不爽 ”
邱绵绵蹙眉不赞同：
“ 那又如何？大昭嫡庶分明，这点疼惜不足以动摇他家主之位 ”
“ 即便是有用，只靠每次这样徐徐图之，等他娶了李二小姐生了嫡孙，咱们都没机会 ”
“ 这样的法子伤害哥哥身体，又不能一击毙命，哥哥还是不要徒劳 ”
邱安濯看了站在房梁下的贴身小厮水饺一眼；
水饺接收视线看了看四下，走到兄妹二人近前拱手行礼：
“ 公子，人确实在北街那处一进小宅子，去年夫人做主划分到了大少爷名下那间 ”
“ 未免打草惊蛇，奴才未停留太久，只见到是位极漂亮的姑娘，昨夜大少爷过去时还叫了大夫上门看诊 ”
邱绵绵蹙眉看着哥哥：
“ 他养了外室？”
汤圆一边掏出药丸给邱安濯服下，一边含笑解释道：
“ 回小姐的话，昨夜子时末、大少爷带人出去后、二少爷的人就跟着上去了 ”
“ 估计大少爷也是怕人发现，走的是偏门和下人房，是不是外室不得而知，但那姑娘一定很重要 ”
邱绵绵蹙眉：
“ 那为何不直接让下面人宣扬此事？何故还要闹这一出？”
邱安濯看着妹妹：
“ 直接说出去、为了大哥的声誉、父亲会立刻采取措施断了二人来往 ”
“ 且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万一是什么干净的反而弄得一身腥 ”
“ 暂且先叫人盯着看看，等确定好了再行布局 ”
“ 况且 ······· 总得叫父亲看着他的嫡子有多不堪，再加上李家造势、才能一击毙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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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绵绵静了半晌，轻笑出声道：
“ 是啊 ~ ~ ~ 可以堵住邱家所有人的嘴，但堵不了李家的 ”
邱安濯点点头：
“ 封夫人已是三品诰命，等李将军归朝、也是正三品大将军了，这样的岳家不是能随意封口的 ······ ”
随后顿了顿又开口道：
“ 对了、我后天要出门去见主子，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邱绵绵想了想，眸中闪过狡黠：
“ 带些风竹草回来吧，母亲大后天回来、做女儿的自然要恭迎了 ”
邱安濯笑着叮嘱：
“ 做什么事都要干净些，事成之前别闹的太过火 ”
邱绵绵点点头：
“ 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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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内 ——
“ 啪！” 邱廉一巴掌甩在跪在地上请罪的邱安吾脸上；
指着他的手颤抖不已：
“ 混账东西！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大的过陛下下旨！”
“ 今日帝后亲临，百官齐聚、昨日夜间我就给你递了消息，未成家男子需随父亲前去！你冒着杀头的风险干什么去了！”
邱安吾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 父亲息怒，儿子知错！昨日夜间友人传信，称其病重这才赶去照看 ”
“ 儿子自知犯下大错，愿亲去御前负荆请罪，弥补过错 ”
邱廉简直气笑了：
“ 你去负荆请罪？嗤！往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脑子里没东西的！”
“ 你是要叫天下人都知道，我邱廉的儿子是个抗旨不尊、拎不清的书呆子吗！”
邱安吾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 可为避免陛下问罪，儿子主动前去请罪才是最佳之选 ”
邱廉嗤笑一声：
“ 你也知道你不去邱家会被问罪啊？若不是安濯替你前去，现在邱家已经被带到御前了！”
“ 原本我只当你谋略欠佳，但胜在读书用功、料想你尚且年岁轻、勤能补拙总会撑得起邱家门楣 ”
“ 不成想你竟是个这样的货色！到底是大事见真章，我邱廉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嫡子！”
邱安吾瞪大了眼睛：
“ 安濯？”
邱廉气的不想接话，大跨步走回主位给自己倒茶。
一旁的郑总管叹气接话：
“ 二少爷身子不好，昨日内监过来时老爷就同他们转述、言下之意不叫二少爷前去 ”
“ 这事满京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二少爷又是个庶子去不去也无妨，就没把他加进去 ”
“ 今儿个去主街前一直找不到大少爷，没法子二少爷带了帷帽谎称是您受了风寒、这才躲过一劫 ”
“ 大少爷 ······· 不怪老爷生气，您这次委实过分了些 ······ 便是友人生病，也该在正事前回来 ”
“ 二少爷现在还发着高热，府医送了药进去 ······ 您从不是任性的人，这回怎么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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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安吾心里咯噔一声，想起自己瘦弱的二弟心下愧疚：
“ 父亲！儿子知错，日后这样的事必不会再犯！”
邱廉冷笑一声：
“ 你去看看你二弟叫你害成什么样子，再去宗祠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省！”
“ 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你是我唯一的嫡子，邱家未来的家主！”
“ 若再有这样的事，老子就把你送到兵营自生自灭！”
邱安吾跪在地上郑重叩首：
“ 是！儿子知道！”
随后磕了三个头便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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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
商君盛自从回来了就一直在批阅奏折，今日虽然不上朝，但是折子可一点不少；
宣明在旁小心奉茶，随后站在一旁研磨；
商君盛打量他半晌淡声开口：
“ 合福可派人去宣读册封圣旨了？”
宣明笑着点点头：
“ 是呢、刚走不一会儿，去库房里寻了些珍玩宝器就过去了 ”
商君盛眼皮都没抬、点点头淡声开口：
“ 祁文到底是多年鞠躬尽瘁，万昭仪（祁斐君）也入宫多年了，也当得起妃位 ”
宣明赔笑：
“ 万昭仪 ······ 啊不对，柔妃娘娘性子好为人也好，在这后宫一向风评上佳 ”
“ 多年来也不谄媚讨好，只安心侍奉陛下，实在是个好主子 ”
商君盛好笑看着他：
“ 你比你师傅会说多了，若换了你师父 ······· ”
说到此处、商君盛神色略显黯淡，不是别的，宣明就是荣德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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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师父、宣明眼眶也红了，终是强笑着开口道：
“ 害 ~ ~ ~ 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去享福了，操劳了一辈子也算圆满了，陛下别伤心了，师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陛下难受 ”
商君盛淡声开口：
“ 再多烧些纸钱过去 ······· 他花销大，在底下没银子可不行 ······· ”
随后顿了顿、抬头看着宣明：
“ 对了 ······ 祁文的儿媳妇何嬅锦，还有她一双儿女还活着吧？”
宣明点头接话：
“ 是了，现在祁家成了一把灰了，何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回何家住了 ”
商君盛静了半晌，放下手中朱笔：
“ 孤儿寡母日子难过，陪嫁聘礼都烧了个干净，在娘家久住难免遭人嫌弃 ”
“ 诶 ~ ~ 拟旨、册封何嬅锦为五品恭人，祁澈生前也是五品官，倒也不算僭越 ”
宣明连忙拱手作揖：
“ 陛下仁厚啊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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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内 ——
祁斐君身着一席杏色软烟罗暗花素色千层百褶裙，率领一众宫婢嬷嬷跪在地上；
对面站着合福和一众内监，每人手上都拿着数枚锦盒；
合福清了清嗓子，展开明黄卷轴：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 ~ 昭仪祁氏秀毓名门、端赖柔嘉，得天所授承召内帏，多年来勤勉克己、温良恭顺 ”
“ 庄静聪慧、敬慎持躬，侍奉朕多年尽心竭力、故即日起册封万昭仪为妃位、封号柔，望其今后修德自持、辅佐皇后治理后宫，为六宫表率，钦此 ~ ~ ~ ”
祁斐君神色未变，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 臣妾谢主隆恩 ”
随后从合福手中接过圣旨，由着合福扶起来，但见他笑的慈善：
“ 娘娘大喜呀！陛下看中您，此番连升数级，到底是娘娘福泽深厚 ”
紧接着冲后面摆摆手：
“ 这些都是陛下赐给娘娘的，眼下朝局不稳，许多朝臣惨遭杀手，陛下政务繁忙、故而此番便不为娘娘风光大办了，还请娘娘体恤 ”
祁斐君温柔一笑：
“ 应该的、陛下如此看重本宫已经是本宫三世积德，还请公公待本宫多谢陛下厚爱 ”
合福笑着摆摆手：
“ 也是娘娘您自个儿做得好，御书房还有事、奴才便不久留了 ”
眼瞧着丫鬟婆子一脸喜色接过礼盒，冲着祁斐君行了个礼就带人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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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管事吴嬷嬷带着一众宫婢跪下：
“ 奴婢们恭贺柔妃娘娘大喜！”
祁斐君神色淡淡：
“ 吴嬷嬷开库房，重华宫所有下人赏三个月月奉 ”
一群人又是行礼谢恩，心里比祁斐君这个正主还开心；
自打石染（澄嫔娘娘）数年前登上嫔位后、这么多年后宫没一个主子晋封；
商君盛许久不曾进后宫了，谁也没想到祁斐君会登上妃位；
但细想想也合理，毕竟祁文这个太师也死了，作为祁家的嫔妃、升个位份权当安老臣的心了；
如今母家只剩一个表嫂和一个侄女一个侄子，就是给她再高的位份也翻不出花来。
未曾理会一众小丫鬟们收拾赏赐、祁斐君自顾自回了主屋；
吴嬷嬷瞧出事情不对，嘱咐了两句就快步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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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进了内殿、但见祁斐君坐在桌前发呆；
吴嬷嬷关了房门走上前来，温声开口询问：
“ 娘娘如今升了妃位不开心吗？”
祁斐君闻声抬起头，漂亮的眸子带着些茫然：
“ 是啊 ~ ~ ~ 妃位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 ~ ~ ~ 按理本宫该开心的 ~ ~ ~ ”
“ 可是嬷嬷 ~ ~ ~ 你说本宫这一生都为了什么呢？”
吴嬷嬷叹息一声：
“ 您是为了祁家满门荣华 ········ 所以大好年华入了宫 ”
祁斐君点点头，随后轻笑一声：
“ 说来本宫也是傻 ~ ~ ~ 记得当初刚及笄，恰逢选秀圣旨颁布 ”
“ 那天本宫路过二叔（祁太师）的书房，听到他与二婶说了祁家如今诸多不易 ”
“ 看着他们逐渐苍老的容颜，本宫便偷偷的报了名、想以此报答他们二老的养育之恩 ”
“ 他们知道后痛骂本宫一场，言语间诸多不舍，本宫就越发坚定了入宫的心 ”
“ 可入宫见得腌臜事多了 ~ ~ ~ 本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哪儿就有那么巧的事？都是做戏给本宫看罢了 ”
“ 倘若二叔二婶直接说想让本宫入宫，本宫也不会拒绝，闹这么一出无非是又想要名声、又想让本宫心甘情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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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眼里满是心疼：
“ 祁太师是怕娘娘豆蔻年华，不愿意进宫陪能做自己祖父的人 ······· ”
祁斐君失笑：
“ 哈哈 ~ ~ ~ 他们养大本宫，却一点不了解本宫性子如何，所以从始至终 ······· 本宫不过是祁家一枚棋子罢了 ~ ~ ~ ”
“ 可笑本宫还以为多少有些真心实意 ······· ”
吴嬷嬷眼眶微红：
“ 娘娘 ~ ~ ~ 其实您也明白，祁太师没有女儿，将您养大为您造势、不过就是为了这一步罢了 ~ ~ ~ ”
“ 或许太师也想让您嫁一位年岁相仿的皇子，可那时陛下正值壮年 ”
“ 最宠爱的大皇子已经有了皇子妃，选其他皇子又太过冒险了 ”
“ 太师为官多年、能有更近的路为何不选？”
祁斐君眼角划过热泪：
“ 母亲死前曾对本宫说过、她说父亲不是该死，而是不得不死 ······· ”
“ 后来本宫才知道母亲这话的意思、祁家的脏事总要有一个人兜着 ······· 父亲就是那个人 ········ ”
“ 这场报应让本宫等了好久啊 ······· 父亲那样疼爱二叔，不知道到了底下、他可敢去见父亲？”
吴嬷嬷难得僭越的上前搂住祁斐君：
“ 娘娘不怕 ~ ~ ~ 再没有人敢随意摆动娘娘了 ~ ~ ~ ”
祁斐君身子一僵，终是忍不住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