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帝王
商君盛淡淡点点头：
“ 镜黎虽瞧着顽劣，到底是个重感情的人 ”
说到商镜黎、商君盛神情有片刻恍惚，轻笑开口道：
“ 这回这么大的事，也只有镜黎赶过来救朕 ”
随即顿了半晌、复又失笑开口道：
“ 这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学的武功，瞧着他能保护自己了，朕也就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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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福淡笑接话：
“ 小王爷习武许是也为了保重自身，前些日子陛下称病 ”
“ 小王爷代理朝政之时、曾有言官出来挑事，称小王爷是临危受命 ”
“ 小王爷当时就把那言官骂了个狗血淋头，称陛下寿与天齐 ”
商君盛无奈笑笑：
“ 这孩子总是这样没个顾忌，御史言官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他倒是浑然不在意 ”
“ 但归根结底，朕这一生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善待了镜黎 ”
“ 如今他有自保能力，日后新帝登基、朕也就不担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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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御书房传来叩门声：
“ 启禀陛下，御林军首领平乱归来，前来求见陛下 ”
合福看了商君盛一眼，随后高声开口：
“ 传人进来 ~ ~ ~ ”
话音刚落、厚重大门 “ 吱呀 ” 一声被打开、褪去了盔甲的御林军首领走向殿内；
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 启禀陛下，京城叛乱已被镇压，逆贼俱已铲除 ”
商君盛淡声开口道：
“ 御林军人数几何？银甲卫和影卫们死伤多少？京中百姓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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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深深叩首：
“ 启禀陛下、目前银甲卫损失三千人，御林军仅余六百人 ”
“ 昭安王殿下的影卫未曾与末将等前来会合，影卫们也都是一身黑衣 ”
“ 同那群贼人一样的装束，也不好辨别身份，贼人们的尸首约莫八千人左右 ”
“ 城中百姓 ······ 主街无一生还 ····· 包括祁太师等一众朝臣 ”
“ 但祁太师的儿媳 —— 何嬅锦，和长孙女祁曼璇，由于几日前去了娘家躲过一劫 ”
何家位于京城南街，那时玄苍门刚打过来，就撞上了云鹤他们一行人；
八方殿实力雄厚，南街一点血花也没溅起来；
云鹤本来还没打爽呢，看着御林军赶过来了、也就没去旁的地方；
一直守在南街，以防玄苍门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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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点了点头：
“ 你做得很好 ”
首领拱手行礼：
“ 这都是末将该做的，甚至于末将等还在愧悔、若是在去得早些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
随后顿了顿复又接话道：
“ 对了陛下，此番战事刚起、以杨小将军为首的、一队年轻武将率先迎敌 ”
“ 末将等赶到时，那几位小将军都身受重伤，杨小将军今夜乃是新婚夜 ······· ”
“ 后来以魏国公（魏子贺）为首的沙场老将等、也纷纷加入战斗 ”
“ 后来见战事平歇、几位老将未等末将们上前多言，便都回各自府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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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点点头：
“ 都是些爱国爱民的忠君之人，一会你写下名单、朕会论功行赏 ”
“ 对了 ······ 朕的皇子皇女 ······ 可有出手相助的？”
首领低头沉思，随即灵光一现：
“ 安王殿下（商北简）、和姚青公主（商夕姚、金宝珠的女儿）的驸马（从四品越骑校尉——章敛墨）”
“ 他二人派了府上大半家丁武婢，跟着魏国公等一起抗敌 ”
商君盛点点头：
“ 你先下去吧，通知所有剩余御林军，明日举办万人祭奠、特准歇息一日前去吊唁 ”
“ 地点就定在京城主街、朕也会亲自前去，以告慰诸多无故亡魂 ”
首领听着此话、登时红了眼眶，哽咽谢礼：
“ 末将等 ······ 叩谢陛下！”
随后便起身擦了擦眼泪，郑重一礼后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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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商君盛看着合福叹息开口：
“ 拟旨吧 ”
合福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小桌子前，从后头的多宝阁内、双手捧出明黄卷轴；
铺开在小桌前、他的干儿子极有眼色的上前掏出朱红墨条，在砚台上仔细研磨。
商君盛淡声开口道：
“ 昌平王商陌白，不顾礼法草芥人命，逼宫谋反以图皇位，诛杀无辜百姓罪无可恕 ”
“ 自今日起昌平王一脉从皇室除名，即刻起出发天河郡、王府不留活口 ~ ~ ~ ”
他说一句合福写一句，写完后由小内监拿到商君盛书桌前；
随后商君盛复又开口道：
“ 在准备两张卷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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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福准备好后、商君盛复又开口道：
“ 朕受之天命，安邦治国，多年来以仁孝治天，登基之初谨遵先皇遗诏 ”
“ 昌平王一脉、先帝珍爱多年，所以便是当初谋反篡位、也留了其一命 ”
“ 然此番浩劫、致使无辜百姓受难，朕之爱将损失惨重、朕深感痛心，久不能眠 ”
“ 朕虽遵了先皇遗诏、终究也是朕之失职 ”
“ 故而明日午时、于京城主街举办万人祭奠、请法华寺诸位高僧开坛做法 ”
“ 朕会亲自前来、以告慰数位无故亡魂 ”
合福写好后又是一样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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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拿出玉玺、一边加盖朱印、一边开口道：
“ 叛乱之初、朕深居皇宫鞭长莫及，然此番诸位爱卿奋勇抗敌、保家卫国，朕深受感动 ”
“ 此番参与营救之人，皆会论功行赏、其中以南中郎将杨广为首 ”
“ 小杨爱卿不顾新婚妻子，毅然前去抗敌，此番深明大义、朕深表欣慰 ”
“ 即日起册封杨广为从四品嘉善将军，赏良田百亩，其余参与的小将皆官升一级 ”
“ 另派太医前去医治，望诸位小将军早日康复 ”
合福写完后，小内监颇为疑惑开口：
“ 陛下 ······ 魏国公等一众老臣，不多加嘉奖吗？”
“ 还有安王殿下、和章驸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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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福听着此话、敲了敲干儿子的脑袋：
“ 你这蠢物，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了、这点东西还看不明白？”
“ 先说这几位老臣吧，这些个都是沙场征战、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官身 ”
“ 一个个官身都是赏无可赏的地步，金玉美器都是些寻常俗物，写进去不免为世人诟病 ”
“ 咱们的下一步，就是带着这些个东西送上门，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明白了吗？”
小内监似懂非懂点点头，随后嘿嘿一笑：
“ 怪不得干爹是陛下看中的人，脑袋就是好使 ”
合福又给了他一个爆栗：
“ 杂家一样的教你，你不还是这半点气候也不成？”
商君盛好笑摆摆手：
“ 没听见你干爹说？现在就带人开库房，等写出名单来、给这些老将一人送十箱 ”
“ 在说些好听的场面话，叫宣明顶上荣德的位子，跟着你们去办差事 ”
宣明是殿前二等大太监，荣德的手下，为人也十分干练。
小内监应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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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合福蹙眉开口：
“ 陛下、季大人那头还是没有消息 ······ 奴才担心别是有什么不测 ······ ”
商君盛点点头：
“ 方才从嘉禾殿出来时、朕就派五千金甲卫前去行宫了 ”
“ 商陌白虽已死、但全家小姐（全艺璇）仍旧下落不明 ”
合福点点头：
“ 陛下圣明，奴才私以为、商陌白绝非这么简单，保不齐还有后手 ”
“ 陛下您要早做准备才是 ”
商君盛瘫在椅子上，半晌轻笑接话：
“ 到底是朕安生了太多年，不知居安思危了 ”
合福忙笑着接话：
“ 国泰民安百姓富庶，乃是陛下仁德庇佑万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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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盛顿了半晌，随后淡声开口道：
“ 你带人前去江家传朕口谕，如今祁太师突逢此难身死，然皇子皇孙不可一日无师 ”
“ 江爱卿于政事上颇有建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才高八斗堪为良师 ”
“ 如今朝中死伤大半、民心涣散，希望江爱卿能担任太师一职，随朕一同治理江山 ”
合福顿了顿，颇有些踌躇开口：
“ 陛下 ······ 当年闹成那样 ······ 江老大人真的能不计前嫌吗？”
商君盛沉思片刻，复又接话道：
“ 你只跟他说、国之不国，匹夫有责，朕当初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
“ 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忍受臣子功高盖主，朕是皇帝、不是圣人，自然不能免俗 ”
“ 如今大昭四面楚歌，朕年事已高，只盼他能教导下一任新帝，江家自此后不会为皇权忌惮，子子孙孙皆为商家重臣 ”
合福起身拱手：
“ 奴才领命，这就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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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荣阳侯府内——
南万里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三个儿女、登时就红了眼眶：
“ 淮知、淮安、映月，你们受苦了 ······ ”
他们方才趁乱进京，瞧着里头一片厮杀纷纷吓破了胆；
又在鱼米镇饱受摧残，如今瞧见自个儿爹爹，当时就忍不住扑上前去：
“ 爹爹！儿子（女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啊！”
南万里紧紧抱着他们三个，眼角划过两行清泪：
“ 不怕不怕啊 ~ ~ ~ 如今爹爹就算拼了命，也会保住你们三个的 ”
随后眼神随意一瞟，但见孤零零站在一边的秋意，颇有些局促之意；
瞧见南万里看过来，楚楚可怜行了一礼：
“ 婢子秋意 ~ ~ ~ 见过侯爷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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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万里疑惑不解：
“ 秋意？你是从前梅儿院子里那个？不是被秋画发卖出府了吗？怎么会在这？”
秋意美眸带着泪、“ 噗通 ” 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开口道：
“ 侯爷、婢子先前是被秋画陷害的 ······ 她 ······ 她看上了侯爷 ”
“ 那时侧夫人有孕，婢子多加规劝之后，秋画同婢子翻了脸 ”
“ 随后恼羞成怒将婢子赶出府去，后来 ······ 后来还买凶欲杀人灭口 ”
“ 婢子后来又被方御史家买了去，秋画得知后蓄意散播谣言，婢子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
“ 谁能想到就碰上了公子和小姐 ”
要说之前秋画还一直说秋意没脑子，就该过来瞧瞧这瞎话编的多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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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相认之时、秋意就是凭着这套话取得了南淮知的信任；
美貌在哪儿都是硬通货，秋意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如今鱼米镇熟人也就她一个，瞧着自然是分外亲切了。
这不南淮知挣脱怀抱连连点头：
“ 父亲、秋意姑姑待儿子们一向极好，在姨娘跟前侍候的也妥帖 ”
“ 儿子绝不信她会做出冲撞姨娘的事，定是秋画那婢子有意陷害！”
如今这套话也哄住了南万里，登时就叫狼毫将人扶起来；
随即恨恨开口道：
“ 一早就看出那秋画不是个好的，梅儿有孕的时候她照顾的就不贴心 ”
“ 你都被卖入了方家，还能有今日相见之时、到底是与侯府有缘分，就继续留在这吧 ”
秋意心下一喜，面上却是楚楚可怜：
“ 侯爷 ~ ~ ~ 婢子的身契还在方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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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万里摆摆手：
“ 明日本侯自会上门讨要，你就安心住着就是了 ”
“ 映月和淮安是你看着长大的，就还是由你伺候着吧 ”
秋意深深叩首：
“ 婢子叩谢侯爷大恩！”
南映月被虐待多日，此刻颇有些怯怯的：
“ 爹爹 ······ 女儿能不能跟您睡在一起 ······ 女儿害怕 ······ ”
南万里刚想哄哄女儿，便传来了娇媚的声音：
“ 呀 ~ ~ ~ 这是侯爷一直惦记的公子小姐吧 ~ ~ ~ ”
“ 明珠见过三少爷、五少爷，五小姐 ”
众人只见娇媚的女子款款走来，颇为自然地挽上南万里手臂。
南淮安瞪大了眼睛一脸警惕：
“ 爹爹！这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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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万里摸摸儿子的头，板起脸训斥：
“ 没礼貌！这是你们的明珠姨娘，她是如今的侧夫人 ”
南淮知咬咬牙：
“ 父亲 ······ 您就是因为这个女子才受了厌弃 ······ 怎的还把人纳了进来！”
南万里板起脸：
“ 淮知、大招没有哪条法律，可以允许儿子掺和老子房中事 ”
“ 你们刚回来就先下去歇着，晚上叫秋意陪着映月睡吧 ”
话落也不等几人反应、挥挥手就叫狼毫带他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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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江家 ——
合福领了旨意匆匆赶到门前、但见江家大门敞开；
门房小厮瞧见来人，立马迎上前来行礼：
“ 小的见过合福公公！不知您老前来所为何事”
一路走来见到的便是御林军们捆扎好的尸体；
然江家所在这条街却是干干净净；
思及此、笑着开口道：
“ 瞧着江家未曾受到此番波及，杂家也就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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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赔笑接话：
“ 害 ~ ~ 原本刚一出事咱们也慌了，好在府上有御林军等镇守 ”
“ 出事之后，昭安王殿下还派了霜星兄弟、带着影卫前来保护 ”
“ 这不是刚把影卫送走，您老就过来了，到底是江家福泽深厚、陛下也惦记咱们 ”
要说江家就没有简单人物，一个小厮说话都这么滴水不漏。
合福了然一笑，随后接着开口道：
“ 杂家今日是奉了陛下旨意前来，劳烦小哥进门通传一声 ”
小厮听着此话、也不敢耽搁，连忙拱手行礼后走进了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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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江家人齐聚一堂；
江知凝坐在下首连连叹气；
栗白筠看着女儿心神不宁，不由得疑惑开口：
“ 知凝这是怎么了？这没出什么事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江知凝欲言又止、踌躇半天终是憋不住开口道：
“ 阿娘，女儿担心邵虞哥哥 ······ 南疆撕毁盟约，他此番回去会不会受埋伏 ······ ”
栗白筠惊讶的与江文锦对视：
“ 知凝 ······ 可是答应邵虞了？”
江知凝摇摇头：
“ 正是因为女儿没有答应，所以女儿担心邵虞哥哥会不会在战场分神 ······ ”
栗白筠听着此话、叹气开口道：
“ 邵虞究竟有什么不好？苦等你这么多年未娶，你可是心里还有南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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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宛莲连忙笑着打圆场：
“ 娘您说的哪里话？此等负心之人，长姐怎会挂心？”
江知凝苦笑摇摇头：
“ 娘 ······ 不是女儿不肯 ······ 而是女儿不配 ······ ”
“ 邵虞哥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便是寻个十五六岁的闺秀千金、都有大把人前赴后继 ”
“ 知凝区区二嫁之身，又有一儿一女，怎堪与其相配 ······ ”
江文锦放下茶盏，蹙眉正欲说什么，看门小厮忙跑进来回话：
“ 小的见过老爷，见过郡主，合福公公过来了，说是陛下有旨意传来 ”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江文锦沉声开口：
“ 那就把人请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