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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心中一颤。

他当然知道她话中的含义。

即使他已经不再插手江湖纷争,即使李相夷死了,可江湖人心,终究不会想看到四顾门的门主,不是李相夷。

他缓缓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下,苦笑,带着无奈:“所以,无论生死,江湖人心中的四顾门的门主都只能是李相夷么?”

他看向乔婉娩,声音轻淡,眼神却极为幽深:“若紫衿真是因此想要除掉我,那未免……太过心胸狭窄了。”

乔婉娩垂下眼,指尖轻轻划过李莲花的掌心,嗓音柔和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静:“花花,一山不容二虎。坐到高处的人,有几人能像你当年那般纯粹?但凡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日思夜想都会想着除去……”

她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陈述一条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却在寂静的夜色里泛起微微的涟漪。

李莲花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他向来不愿以恶意揣测人心,可世事如此,树欲静而风不止。

见他神色沉郁,乔婉娩眼波轻转,似是刻意打破凝滞的氛围,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轻笑道:“花花,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眉眼柔和,笑意含着一丝笃定:“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接应,如果肖紫衿执意要对你不利,我流沙也不是摆设。”

她的语气不轻不重,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那藏在字句间的冷然和决绝,让李莲花的心微微一紧。

她仍旧是那个乔婉娩,可又不再只是乔婉娩。

他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微微一顿,终于缓缓回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不施任何力道,温润如玉,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不愿伤她一分一毫。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深邃似海:“阿娩,我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处境。”

他的嗓音极轻,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我害怕的,是会令你为难。”

他顿了顿,轻叹一声,指尖微微收紧,“我知道此行必然危险,可若让你袖手旁观,你定然做不到,而我也不会再说些残忍的话骗你。”

他缓缓垂眸,目光落在她交握的手指上,像是望着一根细细的丝线,那丝线连接着他们之间的羁绊,而他怕的是——那丝线,会被江湖的一场风暴彻底割断。

“我只希望你知道……”

他的语调极缓,带着一丝柔和的请求,像是要把最重要的东西郑重交付:“在我心里,你远比我的性命重要。”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优先,不要乱来,好吗?”

夜风微微拂过,烛火轻轻跳跃,映在她的眼眸里,仿佛盛了一汪光。

乔婉娩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她静静看着他,他依旧是那个李莲花,可又不只是李莲花——他是那个纵然身陷囹圄、纵然被整个江湖遗忘,也依旧护她如初的李相夷。

她的眼神微微柔和,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笑意,带着几分安抚:“花花,我又何尝不是希望你也将自己性命优先?”

她轻轻叹息,声音轻柔如水:“我们一起走过这些风风雨雨,你待我如何,我自是知晓的。”

她笑意微漾,语气中透着真诚:“你对我的心意,亦同于我对你的心意。你愿意同我坦诚相待,一起面对,我很是欢喜。”

她的语调轻快了些,像是想让他放松一些,不要皱着眉,活像一场生死诀别的对谈。

李莲花看着她,眸色微动,却仍旧放不下心。

他目光微微暗了暗,终于忍不住低声道:“阿娩,你还记得一品坟之时……”

他的话音稍稍停顿了一瞬,像是那一场噩梦仍未散去,他的手微微收紧,仿佛要将她扣入掌心,不让她再有半分脱离他的可能:“你用特殊的点穴手法释放了体内被千岁之种压制的红尘破的功力,强行将自己的内功提升了数个层次。”

他的声音微微发紧,带着一丝克制的痛色:“你虽然和笛飞声战了个平手,可你自己也知道,那一战你差点丧命。”

乔婉娩微微一滞,似是没想到他会提起那时的事。

可他却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低沉地继续道:“幸亏无了大师的梵术金针,教我用扬州慢险之又险地将你体内暴乱的真气压下。”

“自从知道梅若雪是你,我时常心有余悸……”

他闭了闭眼,仿佛那一幕仍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现。

她脸色苍白,嘴角溢血,在他怀中奄奄一息,他唤她的名字,可她没有任何回应。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攥住,痛得连呼吸都觉得难以承受。

他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可在他将她认出之后,他便开始反复梦见这一幕。她倒在他怀中,血迹一点点染湿了他的衣襟,而他却无能为力。

她在他面前死过一次,而他,已经没有再经历一次的勇气了。

“阿娩……”他的声音微微哽住,低哑得几乎落在风里:“你脸色苍白,口吐鲜血,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成了我午夜的梦魇。”

乔婉娩心头猛地一颤。

她看着他,夜色下,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润,可那一刻,她却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深藏的恐惧。

李莲花向来温和,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温和,是用多少伤痛换来的。

他害怕失去,她一直都知道。

她想安抚他,可他却先一步握紧了她的手,语调不复方才的柔和,带着几乎是命令的语气:“阿娩,不论如何,都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了。”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她扣进掌心,不让她再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乔婉娩微微扬眉,静静地看着他,眼底透着一点淡淡的光,仿佛夜空里一颗遥远的星。

她轻笑了一声,像是云淡风轻,又似乎带着某种注定的执拗:“花花……人力终有穷尽,生命总会走到尽头。”

她的指腹轻轻拂过他的手背,声音平缓,却像是落在深水中的一粒石子,激起暗涌:“若不能同生,便共死……也未尝不可。”

李莲花心头猛地一颤。

他看着她,心中翻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微微发紧,眼底隐隐有些发热,像是被她一句话牵动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可他听得清清楚楚——那不是赌气的话,更不是随口而出的承诺。

她是真的……早已想好了。

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攥紧,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口,嗓音微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一丝压抑的情绪:“阿娩——”

他刚要说些什么,忽然——

“李莲花!李莲花!”

一道大呼小叫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一颗石子砸进这份沉静的夜色。

方多病快步跑来,远远就看到李莲花与乔婉娩对视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他脚步顿住,视线在二人之间扫了一圈,目光在李莲花的微红的眼眶上顿了顿,忽然一愣,随即脸色微妙,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顿时哑然无声。

李莲花听见声音,猛然别过头,动作有些仓促,像是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他抬起手,装作随意地按压住额头,遮住眼角的湿润,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被人撞破心绪外露,着实有些狼狈。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风淡云轻、云卷云舒的模样,极少显露真正的情绪,偏偏乔婉娩一句话就能让他的伪装崩塌。

乔婉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恶作剧的意味。

这人,在外人面前油嘴滑舌,嬉笑怒骂皆似信手拈来,能将情绪掌控得滴水不漏,偏偏在她面前——

耳朵微红,眼神躲闪,反应生硬,活像个不擅言辞的少年郎。

她唇角微微勾起,忍住笑意,故意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脸仔细打量,像是在欣赏什么极为有趣的画面。

李莲花察觉到她的目光,心知她是故意的,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轻咳一声,强作镇定,语气不耐:“方小宝,你鬼鬼祟祟地跑过来做什么?”

方多病:“……”

做什么?他做什么了?他什么也没做啊!

他看看乔婉娩,再看看李莲花,又看看他那隐隐泛红的耳尖,眨了眨眼,最终还是识趣地咽下了所有疑问,摆摆手,语气莫名带着点心虚:“呃……打扰,没事,没事……”

他快速后退两步,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