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点吃亏啊，”挠着头，张弈甩甩手，将具现出来的算盘抛飞，引起一条优美的弧线，朝着天边的云彩砸去。
“贝希摩斯也就算了，毕竟整个世界，也还有那么些位格与祂类似的存在，”
“当个清仓甩卖，再给你几分面子，也不是不能在回收权柄的前提之下，把祂再卖给你，”
戴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眼镜，张弈十指交叉抵住鼻梁，反光的镜片遮挡住他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更衬得他深沉了几分。
可惜，面上沉凝严肃的张弈，嘴里却毫不忌惮地谈论着关于龙口买卖的事情。
“可一条凌驾于诸多初代种，能稍稍与黑王并肩的，所谓的零代种，”
“我想，你所开出的价码，并不是那么足够啊，狗蛋。”
锱铢必较的张弈心底的算盘已经抡得飞起，虽然可能路鸣泽手底下的产业很是丰厚，足以养活不知道多少个还没觉醒的张某人了，
但眼下的他，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好像没有多大的需求了。
不提现在的他是个喝西北风都能喝饱，保持进食习惯也只是因为个人喜好的家伙，
至于福利院？有监管局在挡着，想来没多少不开眼的混血种或者龙类会对一个小小的，普通的福利院动手才是。
再者，他也倒腾了不少物件当作小礼品在院内挨个分发了一轮，保证只要有龙血生物敢动手，就叫那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遭受危险的人，就只能端好监管局给发的铁饭碗，在后方当个还算安全的文员了。
当然，这是针对一些较为特殊的人群才有的举措，
至于那些与混血种世界没多少纠葛的，则会被温和地清理掉一些不应该记得的东西，不叫龙类的秘密被真正地泄露于人前。
“打住，我不吃这一套。”
见面前的路鸣泽似乎有种梨花带雨的前兆，张弈及时摆手打断这厮的施法前摇，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别提你这个单方面表示存在一份盟约关系的家伙，”
张弈哼哼，丝毫不为自己的抬杠行为感到羞耻。
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自己占据主导的时候，可不得来上一波漫天要价。
贝希摩斯是单独一个价格，白王又是另外的价格，干一件活拿两份报酬，这事张弈心底可门清着呢。
至于小魔鬼殷切提供的重量级情报？张弈毫不脸红地将其视为理所应当，
反正只要他想，随便就能借着“回溯”和“先知”把事件的前因后果给盘个清清楚楚，哪怕这件事涉及了贝希摩斯这个初代种，
但谁叫祂就剩下一个蛋了，处于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张弈想要怎么窥视祂就怎么窥伺祂，贝希摩斯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张弈宰割。
......
“你爹状态怎么样了，总不能这副鬼样子是被我扎出来的？”
北平军属第一医院里，张弈看着算得上病床前尽孝的楚子航，眉头挑了挑，语气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
对于张弈这番堪称夹枪带棍的话语，楚子航默然，权当没有听见。
虽然语气是不客气了些，但好歹也是某种对父亲状态的担心。楚子航心想，十分自觉地在心底为张弈找补。
若他这番心理活动叫苏茜听见了，指定得让那个温婉内持的女孩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继而在心底怀疑起，到底是谁先来的这一堪称千古未解之谜题。
最后，她也只能无奈地发现，好像那个白毛恶人，比她还要更早结识楚子航，虽然两人在高中阶段的交集并不多，
但眼下，多了一份救父恩情，又有一份早早结识的情谊存在，
无论如何，苏茜是决计无法在这个方面同张弈比较分毫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一个猛虎扑地，露出一脸荡笑，嘴里还在说着，“就是这个，我想看见你这样的表情，已经很久了。”
“不关你的错，”楚子航摇摇头，背诵起了医院方面所开具的诊断报告。
该说不愧是行事冷漠高效的楚子航吗？连医院开具的有如天书一般的诊断报告都能记得相当详实，
能在短暂时间内对其进行理解，想来也废了楚子航相当一份功夫才是。
毕竟卡塞尔学院教授的课程，除去屠龙相关的实战课程，研习龙类相关的文化课程之外，唯一能与治疗相关的科目，大概就剩下战时伤势应急处理了，
但那也只是治疗外伤，或者说，治疗一些身体上的伤势，
而如楚天骄这般，陷入深层次昏迷的状况，并不在卡塞尔学院教授的课程之中。
听着楚子航如报菜名一般的叙述，张弈强忍住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无他，严肃的楚子航，古井无波的叙述声，有如天书一般的“授课”内容，让他想起了在数学课上打盹的日子。
至于那一堆劳什子的身体状态指标，在张弈耳朵边，自动翻译成了“类似植物人”，“意识深层次昏迷”，“适合当一个典型案例”之类的话语。
至少眼下，张弈很是庆幸，自己没有抓着楚天骄的脸，让他的后脑勺和沥青地面来上相当亲密的接触，
要不然，这家伙现在可能脑浆子都已经被晃匀了，寄得不能再寄，最次的情况，想来也会给眼下这番恶劣的脑部情况带来更加不妙的变化。
“针对他的情况，我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办法，”
丝滑地给自己套上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顺来的白大褂和方框眼镜，江湖郎中·张弈一顿摇头晃脑，就打算开始自己的忽悠，啊不是，自己的正规诊断。
“不用，我相信你，”还没等张弈进行某些事前宣言之类的准备，楚子航便摇摇头，相当认真地交付自己的信任，就像是丝毫不担心楚天骄的安危那般。
但事实上，楚子航真的不在乎楚天骄的安危吗？
若是他不在乎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一千多个日夜的反复回忆，也不会有那不下十万次的劈砍训练。
只是他明白，张弈不是什么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能说出口，那他就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这种情况下，自己所需要付出的，只有自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