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东畔,西凉大营,在夕阳下,清晰可见。
寨墙高大,夯土厚实,每隔十丈便设有一座了望塔,塔上的哨兵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厚重的实木寨门上,包裹着一层铁皮,密密麻麻的铆钉,仿佛巨龙那坚实的鳞片。
军营内,道路纵横交错,整齐有序,一队队手持长矛的士兵,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巡逻,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东西南北,各方营帐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个营帐前都插着一面军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大帐位于营地中央,格外显眼,帐前的董字帅旗高高飘扬,彰显着主帅的威严。
这里守卫森严,巡逻严密,纵使是远处哨塔上的普通士兵,也能意识到似乎有大事发生。
宽敞明亮的帅帐内,董卓高坐主位,左手边是李儒、董越、牛辅、徐荣、李傕、华雄、李肃等心腹将领。
右侧则是段煨、樊稠、郭汜、张济、张绣、胡轸、李蒙等同乡嫡系。
此时,整个大帐内,众人屏息端坐,气氛沉闷,无人出声。
因为这段时间与夏军的作战过程中,西凉军损兵折将,未见寸功。
是以董卓这名人主,愈发的暴躁易怒,如今听闻凉州噩耗,更是怒火汹涌,欲择人而噬。
而一众文武,作为董卓麾下的老油条,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丝毫动作,以免被当成出气筒。
气氛沉闷,众将无言,就连往日里经常建言献策的李儒,也装起了鸵鸟。
众将这般作态,自然让董卓的闷气无处发泄,乃至更加暴躁。
“砰!”沉闷良久,董卓抑制不住胸中怒气,猛然拍案道:“可恨,这群西羌杂种,竟然这个时候跳出来闹事...”
“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该,直接屠了他们...”
董卓气的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如今正值朝廷与李屠夫大战的关键时期。
他还想着借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吞并诸侯之兵,做大做强,乃至攻如并州,封王建邦呢...
哪曾想,以往对他服服帖帖的西凉羌胡,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闹事,实在让人气愤...
现阶段,无论是朝廷,还是董卓,都在太行地区,与李屠夫鏖战...
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和精力,去扼制对方声势...
“主公!”沉默间,李儒拱手出言道:“西凉羌胡,向来不曾安分,三番吴叛,亦是常态...”
“只是此次,对方叛乱的时机,实在有些微妙...”
“文忧的意思是...”董卓神色一动,若有所思。
李儒也不卖关子,当下直言道:“主公,朝廷前脚派遣斥候细作北上,勾连世家,利诱豪强,在李屠夫治下煽动叛乱...”
“后脚我军治下,便出现羌胡暴动,这两者之间,说不得...”
“主公,军师所言,不是没有可能...”
徐荣亦面露沉思道:“朝廷不顾道义,在后方使绊子,以李屠夫睚眦必报的性格,对方未尝不会有样学样...”
“若论治下紊乱,民众骚动,朝廷更甚,漏子更大...”
“而屡屡叛乱的西凉,更是其中的重灾区...”
“没错!”董越亦附和道:“夏军若果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西凉羌胡,便是一个很好的引子...”
“而且以西羌反复无常的秉性,甚至不用李屠夫派人煽动,他们很可能自己就会忍不住跳出来...”
听到这里,董卓当场气的咬牙:“可恨的西胡...可恨的羌种...可恨的李屠夫...”
“还有朝廷里的那群老爷,除了会招惹是非,还会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西凉胡患很严重,根据董卓所了解的情报,凉州叛乱完全就是朝廷里的,那帮老爷的无能给搞出来的...
此番围剿李屠夫,朝廷不顾治下紊乱,民力枯竭,悍然北上。
战事僵持,朝廷从关中、青徐、豫兖、巴蜀、荆扬地区调兵遣将不算,还要抽调雍凉地区,本就不多的驻兵...
甚至不知道哪个大聪明出的馊主意,竟然从西域地区,组织羌胡、月氏、乌孙、渠勒、龟兹、鄢芪等番邦联军,入境平叛...
结果倒好,西番联军没搞成,反倒惹了一身骚...
根据最新情报,此番在西凉地区,最先暴动的,正是羌人月氏疏勒等部,所组成的湟中义从军。
这些番胡联军,在西凉行军的途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作风比西凉军还要凶残...
甚至不知是受了哪方势力的挑拨,西羌义从直接半道兵变,路杀护羌校尉冷征,并联络各方羌胡势力,举旗反汉。
如今事态升级,安定、金城、 陇西、枹罕 、河关等地的羌胡部落,也纷纷响应,举事叛乱。
此时多股叛军合兵,以原湟中义从胡士兵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为将军,号称联军百万众。
短短十余日之内,便攻克金城、允吾、榆中、令居、允街、枝阳、袍罕、浩门、白石等二十八城。
并以金城郡为据点,逐步控制了黄河沿岸、渭河上游、枹罕和河关等地区…
甚至就连,边章、宋建、韩遂、马腾等这些在地方上有誉望的汉人豪强,也趁势而起,拥兵自立,窥伺西陇...
此时此刻,整个雍凉地区,可谓是风雨飘摇,烽烟四起,几乎要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