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传令下去,让部分士兵撤出安西城,回到军营,只留两千人在安西城内。”
如今这城中,百姓对士兵已有误解。
再让过多兵力驻留城内,在百姓眼中,怕就成了武力威慑。
只会加剧他们的恐慌,让矛盾愈发尖锐。
留下这两千精锐,既能维持基本的治安,又可向百姓表明他们并无恶意,消除他们的不安心理。
熊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深意,连忙应道:“贤弟英明,末将这就去安排。”
“且慢!”李北玄再次出声,“还有一事,你即刻找人去张贴告示,重金悬赏。”
“贤弟,这悬赏……是为何事?”熊战问道。
李北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语气森冷:“告示上写明,若有人能提供关于那则谣言幕后黑手的确切线索,或是知晓‘失踪民女’的真实下落,一经查实,必有重赏。”
“赏银的数额务必醒目,要让城中百姓心动。本侯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李北玄绝不允许有人在背后搞鬼,定要还我士兵清白!”
熊战心领神会,抱拳领命:“末将明白,定把此事办妥!”
熊战知道,李北玄如今在这安西城里的处境本就艰难。
百姓刚对军队生出些好感,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谣言搅得信任全无。
若是不做出些措施来,往后李北玄在这安西,怕是举步维艰,政令不通。
再想施展拳脚为百姓谋福祉,难如登天。
“不过……贤弟为甚不直接下令全程搜查呢?赶紧找出凶手,不就把案子给结了?这般曲里拐弯的,墨迹。”
熊战摇了摇头,迅速召集了几个手脚麻利、办事机灵的士兵,带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张,一同赶往城中。
寻得几处人流最为密集的闹市口、城门口,以及集市的中心位置,选好墙面、立柱等显眼之处,便开始忙碌起来。
熊战亲自监督,确保告示张贴得平平整整,那“重金悬赏”四个大字更是写得雄浑有力,醒目异常。
甚至还有个嗓门大的小兵,站在告示旁卷着个纸筒,大声地为城中不识字的百姓们讲解。
很快,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然而,百姓们的反应却不尽如人意。
大多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便摇头叹息着离去,脸上满是怀疑与冷漠。
“哼,这官府的告示,可信不得。说不定又是糊弄咱们老百姓的把戏。”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瞥了一眼告示,拄着拐杖蹒跚离去。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真给赏钱啊。前几日那些当兵的还帮着大家干活,转眼就传出掳走民女的事儿,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
旁边一位中年商贩附和道。
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货物,一边满脸狐疑地看着告示。
几个年轻后生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高声说道:“我看啊,这说不定是那新来的侯爷为了挽回颜面,故意弄出的幌子。那失踪的民女指不定在哪呢,咱们可别瞎掺和,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得不偿失!”
百姓们被高蔚生多年的横征暴敛折磨得苦不堪言,对官府早已失去了信任,如今要想让他们相信这告示所言,绝非易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要提供线索的意愿。
熊战站在一旁,将百姓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心中不禁一沉,隐隐有所明悟。
而高蔚生和钱福海听闻李北玄的应对举措后,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却透着阴狠与得意。
“大人,看来这李北玄也不过如此嘛,被咱们这一招打得有些手忙脚乱了!”钱福海谄媚地奉承道。
高蔚生却冷哼一声:“哼,别小瞧了他,这小子能年纪轻轻就封侯,还被派到这安西来,定有几分本事。咱们得乘胜追击,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钱福海眼珠子一转,凑近高蔚生,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小的还有一计,保管能让这李北玄彻底在安西待不下去。”
高蔚生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钱福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凑到高蔚生耳边,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轻声嘀咕了几句。
只见高蔚生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眼中流露出一抹阴狠的快意,不住地点头,最后拍了拍钱福海的肩膀,大笑道:“妙啊!此计甚妙!若能依计行事,李北玄这次必栽大跟头,我看他还如何在这安西立足!就照你说的办,不过切记,行事定要隐秘,切不可走漏风声!”
钱福海连忙躬下身去,满脸堆笑,信誓旦旦地应道:“大人放心,小的定当安排得滴水不漏,保准让那李北玄有苦说不出!”
当天夜里。
驼铃巷,福来酒馆。
老板赵大福靠着柜台,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酒杯,心里盘算着这几日的收支。
正走神间,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一群穿着军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大汉满脸横肉,眼神凶狠,进门就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扯着嗓子吼道:“老板,好酒好菜赶紧给爷上,要是慢了,把你这破店给砸了!”
赵大福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瞧着这些人身上的军服,心中满是疑惑,这李北玄的兵平日里看着纪律严明,虽说最近有传言说,他们中有人火气难忍,从城里掳走了个民女,可也不至于公然来打家劫舍啊。
但此刻形势危急,他也不敢多问。
只能强挤出笑容,点头哈腰地应道:“军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准备,马上就来。”
说着,他匆忙转身进了后厨,示意伙计们赶紧备菜。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外面就传来了打骂声和客人的求饶声。
赵大福心急如焚,探头一看,只见那群士兵竟扑向了大堂内那唯一一桌客人,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们这些外地佬,到了咱们安西,就得乖乖听话,交钱消灾!”
听见这话,五大善人都惊呆了。
他们跟着李北玄打家劫舍,不,是主持正义都多少回了?
只有他们抢别人钱的份儿,现在居然有人敢来抢他们的钱?!
“老马,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