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宋梅见桑喜脸色不好的出来,忙走过来问她,“他还好吧?”
桑喜道:“他不需要别人救他。”
“喜儿,你知道这是你爸爸的气话,他其实特别惜命。”
“阿姨,从小到大我在他心里怎么样,想必你也知道,如今我只是想从他口中知道一点关于我妈妈的事情难道都不行吗?他就这么恨我妈妈?”
“不是这样的,你爸爸他只是,只是……”
只是后面半天了,宋梅也说不出什么。
桑喜压下唇瓣,“阿姨,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先走了。”
“喜儿?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他可是你爸爸!”
桑喜直到进到医院电梯间里,依然听见宋梅在后面喊她。
她心里失笑,可能在今天宋梅才知道她是家里的一份子,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当她是空气。
走出医院大门,天已经彻底黑了,凛冽的风一下子扑面割来,直往骨头缝里钻。
桑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梗着脖子往外走。
不想与一睹肉墙相撞,“对不。”
扑鼻而来是熟悉的味道,她惊喜抬头,“你怎么来了?”
娄宴臣手里抱着一束花,想来是过来看桑青山的。
“是桑延告诉你的?”
“嗯,知道你在这里,过来看看正好跟你一起回去。”
“那你上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娄宴臣观察到她眉宇间淡淡疏愁,知道在病房里估计跟桑青山不是很愉快。
也没多问,便把车钥匙递给她,“先在车里等我,我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桑喜本想嘱咐他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
在处理问题和人情往来这一块他一向是自己的老师,在这方面他比自己得心应手的多。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开,娄宴臣捧着花上了住院部,桑喜走向医院停车场。
她找到楼娄宴臣的黑色库里南,坐进车里,把车里暖气开的很足。
好久之后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些,身上暖和了心尖血液也一点点畅流起来。
那种心堵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刚才从桑青山的病房里头也不回的离开,看似潇洒,实则又何尝不是在逃避 。
她渴望从桑青山口中听到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又害怕听见桑青山对她母亲颇有微词。
她一直以来都想有个人跟她谈谈,那个她印象中美丽,才华横溢,又孤独绝望的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爷爷奶奶从不跟她提以前的事情,他们以为只要不提,时间一长她便把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都给忘了。
殊不知有些事情堵不如疏。
反而这么多年来,因为心中很多问题得不到答案,她越来越疏解不了。
那时候,她总喜欢一个人小酌几杯,是想借酒消愁?
她是不快乐的,她知道,至于她为什么不快乐,她不知道。
外界传言她车子坠崖的那天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那个男人是她的出轨对象吗?
她心中有很多问题,找不到给她答案的那个人。
如果桑青山最后只能陆泽林来救,而只能她去求陆泽林,她问自己救不救?
当然,她也会毫不犹豫去救。
且不说那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就是一个跟她没关系的生命她也不能看见了完全坐视不理。
车里空调开的暖,脑子里胡乱想着事情,桑喜偏头搭在椅子靠背上不知不觉意识渐入混沌。
直到娄宴臣开门进入车里带进一股冷风,桑喜才揉了揉惺忪睡眼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抬眼看了下时间,娄宴臣从上楼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睡着了?对不起,让你等的时间太长了。”
娄宴臣温润眉眼抱歉地看向桑喜道。
桑喜慢半拍摇头,“也不知怎么了,特别想睡觉,可能是车里暖气开的太大的缘故,你在上面宋阿姨有没有拜托你什么事?”
“嗯,这事你不要管了,我已经跟陆伯伯说了,到时候岳父的手术他来主刀,有他在你不用太担心,在黎川他一直是心外第一刀。”
“你说的陆伯伯是叫陆泽林?”桑喜问他。
“嗯,他是陆仕韫的父亲。”
一束暖光透过车窗玻璃打在娄宴臣棱角如雕刻般分明的侧脸,桑喜盯着那束光没有说话。
娄宴臣在主驾室坐好,骨指修长的手指越过中控台去抓桑喜的手,握在掌心摩挲,问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刚才她让我去找陆泽林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嗯,她想让我劝你答应去找陆伯伯,就跟我说了,她不知道我跟陆伯伯其实挺熟的,对不起,今天我应该陪你一起上去的。”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遗憾自从你跟我结婚后,我的家庭好像并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庭该有的温馨印象,还难为你在我和他之间周旋,想想其实我对你挺抱歉的。”
桑喜嘴角若有若无噙着一丝苦笑。
娄宴臣心疼了。
他越过中控倾身过来将桑喜揽进怀里,头顶声音柔软低沉,“我没有觉得不舒服,相反,跟你有关的一切我都心存感激。”
桑喜静静窝在娄宴臣怀里,鼻息间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一点点抚慰在她心上,让她此刻觉得无比安心。
“我以前总在想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不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吗?可他似乎都不想看我一眼。”
她扯了一下唇,继续道:“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这样才解释的通他从小到大对我的一切都漠视不关心。不瞒你说,我曾私底下拿了他的私有物品跟我做亲子鉴定,可鉴定的结果没有意外,他确实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刚在上面,阿姨让我去找陆泽林,她说那人是我妈妈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在他们口中听到过我妈妈的名字,你知道的虽然他不疼我,可我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人我会去求,我也只不过想从他口中知道关于我妈妈跟陆泽林的关系,可他死活不说,就那么难以启齿吗?他就如此恨我妈妈?也如此恨我?”
一滴滴温热的泪滴在娄宴臣胸口,灼在他心尖,心疼的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