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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绝非易事

李正泽眉头紧皱,陷入深深的懊悔中,这些年,每当回忆往事,他就恨不能重新活过一次,可惜世间没有能重新来过的机会。

“那时父王已经战死沙场,母亲重病卧床,对我仍旧放心不下。那日我从密室溜出去想为她做些什么,被母亲发现后责罚了我。

倘若我知道那次是与她的最后一面,我定然会好好听从吩咐待在府中,或许如此,王府就不会遭受屠戮。”

李正泽眼圈微红,声音哽咽,极力克制着什么。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母亲强撑着身子回屋后,就病逝了,府中的下人忙着布置灵堂,我心里因着母亲责罚堵着气,午后趁嬷嬷不在身边,跑出府去。

看着外面络绎不绝往来的人群,时不时有人热络的打着招呼,眼里似乎都带着些怜悯之意,我并不知道这些怜悯是来源于何处,只知他们是把我当成了平阳王世子。

我浑浑噩噩走了一路,直到临近傍晚来到一家点心铺子前,我曾听嬷嬷提起过,是母亲最爱吃的那家。不待我说话,那家掌柜就很是熟络的包了点心给我。

后来,便是王管家出来寻平阳王世子,他将我错认成了他,带我回王府。还未入府,王管家看出不对,偷偷将我藏了起来。”

“后来你们二人一路北上,暗中去探查平阳王身死的真相。”

裴文君已然泪流满面。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李正泽抬眼看她,回神间也想明白后来的事肯定是在王府时王管家同她说的。

见她点头,李正泽继续道:“王管家不知道的是,事后我也曾偷偷去寻过哥哥,虽然我先前曾无数次期望那个能成为世子的人是我,可等我看见王府满院尸身的那一刻,只想他好好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活着。”

说到这,他喉头滚动几许,转过脸去。

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青川的声音:“大小姐,王爷的饭食取来了,可要现下用?”

裴文君用帕子擦了擦脸,起身去开门,接过食盒,“剩下的我来,你去歇息吧。”

青川看见她红肿的双眼,忍不住透过她往屋里看了看,见李正泽似是背着脸坐在床榻之上。

“我就在隔壁屋子候着,您有事随时吩咐。”

他说着伸出手重新将门关好。

裴文君转身将食盒放在桌案上,依次从里面取出一碗清粥和几盘小菜。

端到他跟前,交到他手上。

他大病一场,现下也只能吃这些汤汤水水。

李正泽犹自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中,看着眼前的食物提不起半点食欲。

“没胃口也要用一些。”裴文君说完,从他手中取回粥碗,亲自用汤匙盛了喂到他唇边。

直到一碗清粥连带着些小菜都被他尽数吃下,裴文君才又将剩下的收回食盒。

她重新坐回去,伸手去探上他的脉,并无异样,已然大好。

又掀起薄毯查看他身上的伤,见敷上的金疮药已经被沁出的液体浸透,又重新撒上些。

“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应该照料好自己,何苦成这个样子。”

李正泽知道她说的是身上伤口的事。若非是有要找到她的念头支撑着他,此刻的他只怕已经是一具尸首,这些,他自是不敢说出口的。

“你这身子还需得好好调养一番才是,等船到了江南你就换乘回京吧。”

“我不回去,往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李正泽语气笃定。

“你何必如此,你毕竟是平阳王,京中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你去处置,这又是何苦呢?”

李正泽一字一句道:“平阳王妃既然已经死了,我还回去做什么?我也已经将平阳王之位还给他。”

裴文君犹疑不定的盯着李正泽,一时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如今在京中的平阳王是公子川?”

“正是。”

“简直是胡闹,你就不怕被皇帝和大臣们看出来?”

“看出又如何?他本来就是平阳王世子,也不怕他们核验。”

裴文君被他气笑,他大病一场,反倒是生出些孩子气。

“如今朝堂时局才见稳固,新皇急于掌权,你若是不在京中,只怕会生出许多乱子。”裴文君劝他。

李正泽神色坦然:“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往后我只会在你身边,为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我若是不允呢?”裴文君哑然后板起脸道。

李正泽怔愣一瞬,语气软下来:“我承认先前到裴府求娶你,是别有用意,想要取信于皇帝,让他安心。后来我与你经历了那许多事,早已经将你视为我这辈子唯一珍爱之人。实在是怕你会在知晓真相之后离我而去,才决定将先前的事情隐瞒下去。若你还想要那京城的权势,我再去夺回来便是。”

“你觉得我在意的只是平阳王的权势?”她语气更冷了几分。

李正泽慌忙探身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切道:“我自是知道你对我的情谊,只是我不敢赌,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意外,我也不能让它发生。”

常言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两人之间,亦是如此。

裴文君叹出一口气,指尖回握住他的手:“既然你决定要留下,那便留下吧。”

闻言李正泽欣喜看她,眼圈更红了几分,这些年,白日里他顶着他人的身份锦衣华服,夜里却只能暗自神伤,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之中,如今......

裴文君轻轻把他从身前推开,双手捧起他的脸,表情认真:“昔年王府之事并不怪你,无论那日你出不出王府,那些事情都会发生,你不必太过责备自己,想来平阳王夫妇不会怪你。

若非你那日从府中出来,现下也只是那刀下的一缕亡魂,又有谁能为王府鸣冤,将杀人凶手曝露出来?没有哪个父母会真的责怪自己孩子的。”

说完裴文君站起身,将他拢进怀里,用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背脊。

感受到手下不住的震颤,裴文君知道,他终究会放下对昔年之事的愧疚,从中挣脱出来,这些年他过得实属不易。

思己及人,若是自己身上背负着满府的血海深仇,没有一个人可以分担,只怕难以撑下去。

而他,这些年,靠着自己在北境战场上的拼死厮杀,换来战功,重新回京复仇,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能撑到今日,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