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婶继续说下去,顾喜喜忽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她。
“婶子,我想死你了!早起我就抓紧往回跑,中途只让来福歇了一小会儿,来福跟我都特别特别想家,就算天黑了我们也要坚持赶路,必须在今天之内到家!”
顾喜喜撒着娇一通输出,果然让张婶那点子火气彻底熄灭,只剩下心疼。
“好我的乖!本来身上就没多少肉,这才几天,累的脸都瘦了一圈!”
“瞧瞧这小手冰凉,饿了吧,想吃啥,婶子这就给你做去!”
月上中天,来福在自己的木棚里吃着加了豆渣饼的草料。
顾喜喜坐在灶房的小炉子旁边,吃一碗热乎乎的清汤挂面。
汤里放了菘菜、小虾干,清淡而不失鲜美,面条上面卧了两颗荷包蛋。
顾喜喜呼噜噜地吸溜面条,“太好吃了,还是家里饭最好吃。”
张婶爱怜地望着她,“慢点吃。”
“你这次出门之前,说两三天就回来,结果竟然去了整整六天。”
“今晚你要再不回来,无论如何,我都得自己去云岭寻人了。”
顾喜喜咽下一口汤水,歉然道,“对不住,让你担心。”
“主要是因为,我去之前也没料想,云岭县的商贸竟那般繁荣。”
“我买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明日天亮了,再慢慢整理。”
张婶叹口气,说,“这几日多亏了小陈给我宽心。”
“要不然我早两日就去找你了。”
顾喜喜侧目,“他怎么了?”
张婶说,“他说,云岭县外来的商贾多,你一定是被那些东西迷了眼。”
“他还说,你有本事,必能在陌生的地方立足,要我不用太担心。”
“最多六日,你若再不回来,他一定带着我去接你。”
“今晚我睡下就总是不安生,结果你还真赶着今日回来了。”
顾喜喜沉默,日子竟也算的分毫不差?
慕南钊究竟是真的了解她,还是他在云岭县的眼线通风报信?
吃饱喝足,顾喜喜与张婶收拾完灶房。
出来时,她看了眼西屋,黑着灯很安静,不禁有些诧异。
慕南钊警觉心强,且一向浅眠。
方才顾喜喜回来时,又是骡子叫,又是停车弄出响动。
可慕南钊竟没有丝毫动静。
张婶拿着刚灌水的汤婆子催促道,“赶紧回屋睡觉,我给你把被窝暖上。”
两人进了屋里,顾喜喜才似不经意地问,“陈方他最近如何?”
张婶一边铺床,随口答,“挺好的呀。”
“每天早起去村塾,中午回来,偶尔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正跟平常没啥不同的。”
顾喜喜不好问的太直白,只得迂回道,“那我师父最近还给陈方熬那些药?”
张婶将枕头放好,直起腰说,“说起这个,倒是有些不一样。”
“你师父最近煮的药更多了,那一把把的药草忘锅里放。”
“每天晚上他盯着小陈泡药汤澡,我看过一眼,好像还要扎针。”
“那药味儿浓的,都能给人腌入味儿了。”
顾喜喜听到这儿,内心已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但她并未显露出来,只笑着说,“好了,您也快点睡去,石头这会儿早就睡熟了吧。”
张婶边往外走,说,“这小子每日都要把你念叨个十几遍,明早等他醒来看见你,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
张婶走后,顾喜喜脱衣钻进被窝,想到慕南钊的病情有可能恶化了。
她心思百转千回,已然想着无数种可能,渐渐入睡。
次日吃早饭时,石头很高兴地缠着顾喜喜说东说西。
顾喜喜也把自己在云岭县给大家买的礼物一一分发。
老郎中的自然是一些西域产的药材。
张婶是一块羊毛头巾。
石头的是两样精巧的异域风小玩意。
慕南钊的是一支西域狼毫笔,黄玉做的笔杆,手感极好。
还有果仁糖、无花果酱、风干牛肉、馕饼之类全家分享的食物。
顾喜喜笑着对慕南钊说,“你过去用惯了好笔好砚,想到这半年来一直委屈你用着学童级的毛笔,我就买了这个,但愿合用。”
慕南钊捉着毛笔试了试,“手感不错,多谢。”
他说着,微微轻咳一声。
但也只是这一声咳嗽而已。
顾喜喜并没有急着将慕南钊给的那枚平安扣奉还。
直到饭后,等慕南钊和石头去了学堂,张婶也去了灶房。
顾喜喜转向老郎中,“师父,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老郎中神情一僵,笑道,“你刚回来,我能有啥瞒着你,别瞎猜了啊。”
“不对。”顾喜喜肃色道,“昨晚我回来,陈方竟全然不知。”
“他最近是否变得嗜睡?”
“还有我刚才看他的脸色,虽然气血比之前好些,但能看出眼睑下透着青白。”
“我刚给他递毛笔时,发现他的气息也有些乱,更不似从前有力”
顾喜喜观察老郎中的神色。
发现她每说一句,老郎中的表情就沉闷一分。
最后,顾喜喜已能基本确定,“他的毒恶化了?”
老郎中见瞒不过去了,点头。
顾喜喜接着问,“他让您帮忙,向我隐瞒?”
老郎中再次点头。
顾喜喜尽管昨晚已做了心理准备,此刻真正确认,内心还是如堵了块大石头般。
她垂首沉默许久,声音低的几乎听不真切。
“师父,您知道他还有多少时日么。”
老郎中长吁一口气,“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吧。”
穿书以来,顾喜喜从未有过这么难受的时刻。
她没想过自己的到来,改变了顾青叶和慕南钊之间的纠葛。
同时也害的慕南钊原本可以解毒,却迟迟无法解毒。
不过,眼下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顾喜喜整理心情,问,“师父,您配制解药的进度究竟如何了?”
老郎中说,“我用他的身子试药,已经接近成功了,可是……”
他眉心紧锁,“现在只缺最后一味药。”
顾喜喜看到了希望,“什么药?”
老郎中再次叹气,“虽说只缺一味,但这一味我至今还难以确定,”
顾喜喜急了,“难以确定,说明您已有了排除后留下的选项,都有那些药,您列出来,我去寻,咱们尽快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