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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那日凌晨,迟钟被身体上的疼痛逼得睁开了眼睛,只几息,他便清楚了现状。

他想到法布恩对着塞尔温发射的导弹,那时候,身边还有他的点点。

点点……

托神明不会老去的福,这么多年,点点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不然他得多心痛自己错过的时间。

迟钟去抢法布恩的方向盘,被他制止,高空之上速度那么快,法布恩差点吓死:“你不要命了!”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人。”

他都糟心地在他们身边待了十五年了,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

法布恩猛地扭过头。

这个感觉不一样。

刚才的迟钟,有种命不由己的愤怒,他反抗不了神殿,眼神里多的是几分难过。

而现在,他的语气充满了蔑视,法布恩细细一瞧,又在那双黑眸里看到了居高临下的威压。

迟钟的脸色冷得可怕,“你杀了塞尔温,应当一命偿一命。”

“山海城!”

法布恩吼道,“我要是死了,山海城一个都活不了!”

神殿会报复山海城!

迟钟的黑眸金光隐隐,他似乎气极了。

法布恩只觉得骤然一股推力加速了战机的速度,偏离的角度还没有回到正轨,他还没来得及散去战机能量,一把长剑从中直接劈开了战机并且——

迟钟的长剑刺入法布恩的心脏,能量运转,强行吸收了在他身上的感染。

感染是阿米瑞恩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破开一个缺口,能让神殿内部乱一阵子。

至于法布恩有没有可能倒戈自己,迟钟垂眸看着他被水流接住,闭上了眼睛。

没有可能。

法布恩是正统神明,活了这么久,与他同时期的神明死的死,他几乎是欧陆的主心骨。

他生来是神,统领人类几百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可能轻易转变。

迟钟离开神殿,用空间漩涡跑到了云卿滇那边。

他很担心的,塞尔温的防御力不强,云卿滇的傀儡术又完全没有防御力,他看到了爆炸,万一闪耀的空间漩涡用完了,万一没跑掉……迟钟心里没底。

他停下脚步,躲了起来。

那里有两个人,迟钟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感觉到了祈新的【爆破】灵核和燕景云的【吞噬】灵核。

新儿没什么问题,这两个人可能是山海城的人,但是景宝的灵核……他的灵魂修复时间不会短,怎么可能还会凝聚灵核供应神使,这对他的身体伤害太大了,迟钟可不觉得家人们能同意。

他又偷偷跟了几步路,见到那两个神使把塞尔温带走,听那二人的语气,似乎与点点不相识。

为何与点点不认识,却有新儿和景宝的灵核?

他考虑自己的时间还有,皱着眉,想把塞尔温拦下,毕竟南维耶里是知道他的家人的,还是把塞尔温放在山海城更让他安心一点。

【失败了。】

岭穗粤的心灵沟通还在,只要封印解开,他还能连接上。

迟钟顿住脚步。

【你怎么样?】洛之豫迅速回话。

【有点严重,恐怕我需要坐一段时间轮椅了。哥哥,姐姐,我好痛。】

迟钟猛地攥紧了拳。

他转过身,放下了塞尔温,跑向云卿滇的地方。

下“雪”了。

迟钟将他的拥有的治愈能量散成千万片“雪花”,洋洋洒洒地往下落,被微风吹起来,落在云卿滇身上,很轻,也没有寒意。

那并不起眼,被云卿滇当成是自己的神核起了自愈的作用,毕竟神明受伤愈合会很快。

【三件事情,一,上将知道南维耶里在长安了。二,塞尔温我带出来了,但是被不明人员带走,应该是神殿的神使。】

【三……】她闭着眼睛,青兰背着她加快脚步翻过这个山头,云卿滇冷静几秒,说道,【上将使用了空间漩涡。鹤悯,没死……】

迟钟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他的瞳孔极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快得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他重新迈开步子,步伐沉稳而有节奏,与往常无异,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虚空中,大脑里翻江倒海,可外表却平静得如同深邃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迟钟离开了这里,很坚定地往一个方向狂奔。

踏过雪,踩着碎石,从白桦树枝上掠过,他失去法布恩画出来的衣服,只一身单薄的睡衣,被风雪浸透,结了冰,刺的血肉生疼。

他从空间门中跨出,赤脚站在雪地中,抬手敲响了一座木屋的门。

木屋看起来建造的年岁不久,还有微弱的木质香味,屋顶铺着厚实的茅草,层层叠叠,积雪已经清扫,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在打理。

几缕炊烟从烟囱袅袅升起,在静谧的森林上空划出柔和的曲线,融入那雾蒙蒙飘着雪的天,为这片静谧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门开了。

迟钟抬手,长剑抵在了那人脖颈处。

“阿悯在哪。”

他很明显没有想到会是迟钟登门造访,还如此……来势汹汹,还算完好的红色左眼倒映着迟钟的面容。

“我不知道。”他皱起眉,“我从未见过他,自我进入了地下城。”

迟钟盯着他,似乎在判定他是否在撒谎。

几息后,他收起长剑,转身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长剑所指,神明的威压铺天盖地,倒是没有分毫情面可言。

木门关上了。

迟钟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鹤衍。

家人不知道鹤悯的情况,也许是鹤悯同这家伙一样选择了归隐,在旁人眼中已经死了。

迟钟为联邦贡献了那么多,如今阿悯已经没有神力了,人类不会多为难他。

再者,他去联邦询问,时间也来不及。

没有自己在,没有【曙光】,阿衍的处境更加危险。

北美,艾维亚顿……

迟钟一个晃神,竟直接跌入了大西洋中。

他直线距离过去,路过的地方正是风暴最汹涌的地方。

海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高高托起,形成数十米高的水墙,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悬崖。浪尖上闪烁着诡异的白色泡沫,那是死亡的磷光,在昏暗的天色下愈发刺眼。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极低,与汹涌的海面几乎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电闪雷鸣交织其中,闪电如同一把把利刃,瞬间划破黑暗,照亮了那惊涛骇浪的恐怖场景,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在海天之间回荡。

迟钟从水里游出来,刚喘口气,又被拍了下去。

他憋着一口气,直接在水里打开空间门,回到岸上,冷风一吹,冻得他直发抖。

这个方向,往西走,阿衍在那里等他。

得回去,没有他在,人类对阿衍不好……这一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不信任他。

要是……

算了。

迟钟觉得自己被冻得意识不清醒了,竟然又开始想过去。

他的阿衍,应该是是自古以来最被敬爱的神。

如果不是因为他……

迟钟觉得自己跨越了几个空间门,已经走了很远了,怎么还没有到艾维亚顿。

“迟钟。”

他忽然就失去了意识。

……

…………

苏埃伊里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

他舍弃了神核,想要为人类发展,但是人类舍弃了他。

地下城爆炸,他以为自己会死。

是迟钟救了他。

迟钟带着他离开了北美,回到东欧。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迟钟好像很累很累,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两个人已经走了很久,期间气氛沉寂地可怕。迟钟主动打破气氛,像是开玩笑一样开始讲起了故事。

苏埃伊里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可能是在涅瓦格勒时他对迟钟做了一些让他记恨一辈子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在欧洲阿米瑞恩的事情,或者是人类的故事,他失去神核后被人类舍弃,迟钟恐怕要嘲笑他好一阵子了。

“我曾经病了很久。”

他侧目,看向迟钟。

神明不会生病。

可是他没开口,只是安静地听迟钟讲。

“我很早就发现我病了,只是这世间没有药能治我的病。我只能忍受病魔的折磨,日日夜夜,岁岁年年,痛苦不已。”

“很多人都在尝试医治我,我好起来,才会有更强大的力量庇佑华夏。”

迟钟望着天,“在清帝国的时候,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有人说,是不是物质上出了问题,于是洋务运动开始了,创立工业,开工厂,建学堂,派出留洋学生,甚至还组建了北洋海军。我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他们便以为我病好了。可是佐藤本阳的炮火将我从白日梦中炸醒,那个祖祖辈辈的神明都臣服在我脚下的地区,从我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有人发现,是规则出了问题,戊戌变法轰轰烈烈……所以,清与我反目了。他意识到我要挖他的根基,动摇他的地位,我们争执了很久,他的人类胜利了。我再次陷入病痛中,昏昏沉沉。”

“那位先生说,是体制出了问题。我见到了鹤悯,他带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杀死了清,推翻了清帝国。我吃到了良药,身体开始缓慢恢复。但是没多久,人类又要登基称帝,而鹤悯……他变得和清一样了,任由人类怎么做,他只在乎自己的神明地位。”

“直到,北疆一声炮响,我的阿衍诞生了。”

苏埃伊里知道鹤衍,甚至可以说,除了被他强行带走燕景云和燕锦安,他对迟钟身边的神了解最多的,就是鹤衍了。

他见过他,不过当时鹤衍还是个孩子,被迟钟抱在怀里细心哄着,很乖,眼睛特别漂亮,金红色异瞳,苏埃伊里第一次见的时候狠狠吃了一惊,因为鹤衍的眼睛和他有几分相像。

那孩子看着身子小,但神明生长缓慢,他也懂事了。苏埃伊里和他交流的时候觉得惊奇,鹤衍对政务了如指掌,并且很知道什么能告诉他,什么不能说,完全不会被苏埃伊里套话。

多智近妖。

“我跟在鹤悯身边,对阿衍并没有多在意,甚至只是听到了一点消息,了解不多。我到处平叛,杀了那些带头造反的神明,维护鹤悯的正统地位。后来世界战争爆发,鹤悯一心想要除掉阿衍,被我强按着和阿衍联手对抗佐藤本阳。”

“那时候我才了解他一点,他识大体,明是非,懂进退,不争不抢,多苦多累也能扛住,就连异能都威胁不到任何人的生命安全……他只是自愈啊。无限自愈,自我疗伤,生生不息……”

“战争结束了,阿衍也长大了,华夏自古以来便是统一的,我也必须要在二人中选出一个。”

苏埃伊里不用猜便知道,迟钟一定选了鹤衍。

“鹤悯不肯放弃,他不承认自己输了,拽着我要跑,要把我也带走。我经历了大战痛得意识不清醒,什么都记不清了,很乱很乱,争执声,拖住感……最后,鹤衍把我救回家了。”

那时候他身上很脏,还裹着烂泥巴,抬起头,看着鹤衍的那双金红色眼睛。

“鹤衍是我的救命药。”

他的血肉再生,终于让他血肉再生了。

迟钟抬起眼眸,看向苏埃伊里,“北疆一声炮响,我看到了你的理想,还有阿衍实践了你的理想,人类与神明和平共处,没有压迫,没有高高在上。这是自先秦时期就存在的大同世界,我走了几千年,终于看到了通往大同世界的路。”

“我当了一千多年的世界中心,第一次认可你成为我的大哥。”

“尽管,你并不尽人意。”

苏埃伊里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怔怔地看着他,从头捋顺迟钟的“故事”。

首先,佐藤本阳从来没能真正意义上地伤过迟钟,他一直都是东方的世界中心,无人能敌。

其次,清的人类没有赢过迟钟,清帝国早就名存实亡,迟钟的长安才是真正的世界中心,而非幽州。

还有,鹤衍是迟钟从小养大的,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鹤衍把迟钟救回家。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埃伊里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拐走了燕景云和燕锦安,迟钟是因为跟阿米瑞恩一打十几个二十几个神明重伤被他捡回来,而不是认他“当大哥”。

苏埃伊里差点以为迟钟确实是在讲故事了。

可他知道,迟钟不是什么爱讲故事的人。

那谁是故事里的人,谁是故事外的人?

苏埃伊里一年没见迟钟,这次被兴师问罪,他也挺茫然。关上门没多久,忽然又被敲响了。

“先生。”

是尚时槐的声音。

苏埃伊里打开门,愣了一下。

尚时槐是迟钟的人,经常在这周围活动,大概是为了时刻盯着苏埃伊里。

他用厚重的军大衣裹着迟钟,面色焦急,“先生,我在雪地里看见钟哥,他情况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