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使的高丛兰脸色骤变。
果然孩子是他的软肋。
不过,也只在瞬间,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将信将疑地问道:“孩子会怎么样?”
“瓜熟蒂落乃是天地法则,孩子在投胎的那一刻,他的生辰八字就已经定好了,并且在阴间记录在案。而剖腹产是硬生生将其从母体剥离,如此一来,八字全乱,这就相当于把一个规整的命运彻底打乱,孩子的运势也会随之变得一塌糊涂。”
我信口开河道。
高丛兰听了这话,皱眉沉思起来。
一旁的医生也没了主意,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瞅瞅高丛兰。
当然,我这也不完全是顺嘴胡诌,而是半真半假。
目的嘛,自然是先哄住高丛兰。
众所周知,剖腹产的孩子是不上卦的,算命先生根本无法从其生辰八字推算出其运道。
现在的人多矫情,受不了生产的苦痛,便择良日良时,为孩子选好命之风气,将孩子剖出来,妄图以此为孩子换一世好命。
实际上,命运是注定的。
剖腹产只不过是水中捉月,缘木求鱼罢了。
这次,高丛兰久久无言,他有些动摇了。
我趁热打铁:“兰芝也不是非剖腹产不可,今晚是我大意了,才发生了意外。我可以保证,从今后,我一定好好守着她,直至生产,请高先生三思。”
说完这话,我死死地盯着高丛兰。
他抬起头,看着我:“大师,你实话跟我说,兰芝是不是被鬼物缠了?”
我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你了,我刚才出去,就是因为在你家周围发现了很多鬼。”
此话一出口,高丛兰目光极不自然的往四周扫了一圈,又问道:“它们想干什么?会对孩子不利吗?”
“它们并无恶意,大有作为之人降世之时,会有百鬼相随……而此子尚未出生,便已百鬼齐聚,我断定他并非池中之物。”
高丛兰一听这话,有些激动,连问了好几句:“真的吗……”
我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高先生还是安心静候孩子自然出生吧。”
高丛兰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要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
终于将高丛兰剖腹产的心思压下来了,我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而此时天也亮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二楼的窗户,照到兰芝房间里时,李迪来了。
她看上去精神不错,之前的颓废之姿彻底消失。
她告诉我,她见到朱老头了,还说要和我在这里一起守护兰芝,一定要帮朱老头顺利投胎。
当然,这是我俩在无人时说的悄悄话。
高家老太太今天出殡。
来了很多人,门口的豪车排出了老远,送殡的的队伍拖的老长。
戏班子吹吹打打,众人哭哭啼啼。
老太太原本就高丛兰一个儿子,愣是哭出了儿孙无数的气势。
好不风光。
闹腾到晚上九点,众人陆续散去,家中终于安静下来。
我让李迪守着兰芝,便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我要去找朱老头。
空胎已经被占,得让他想个法子将那鬼魂给整出来。
待我赶到昨夜众鬼比武的地方,还不到十点。
可是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亡魂。
指定是又有新鬼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远远的,我看到朱老头被众鬼围在中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
他肯定又在撺掇众鬼自相残杀。
近了,朱老头也看到了我。
他又跟一众鬼魂说了几句,便出了圈,飘到我身边:“你不在高家守着那孕妇,又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把空胎被占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又问他该怎么办。
没想到,朱老头一点儿都不着急。
大咧咧的冲我说道:“空胎这玩意儿,本就不是先到先得的东西,它喜欢占,那就让它先占着,等到分娩的时候再收拾它。”
这朱老头,还真是神经大条。
“万一出现点突发状况呢?比如现在那孕妇就要生产了,而你不在。”
我隐隐有些担忧。
“莫怕莫怕,那孕妇生产的日子我早就推算出来了,在三天后的晚上,到时候我自然会去候着。”
朱老头挥了挥手,打消我的疑虑。
说完,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真有意外发生,你就魂魄离体,先钻进孕妇的肚子里,以驱鬼的方式把那鬼赶出来,然后你再占据空胎,等我赶去你再让给我。”
这也行?
我翻了个白眼:“能好使吗?万一我进了那空胎出不来咋办?那我岂不是就惨了?”
人间太苦,我可不想重活一世。
“嘿!你个臭小子,你还真不识好歹,那可是圣人,就算出不来你也不吃亏。”
朱老头瞪大了眼。
可他的眼睛本来就那么大,瞪起来不但没有什么威势可言,反而看上去像在做鬼脸。
看着他怪异的模样,我憋着笑道:“我可不想当什么圣人。”
朱老头听闻此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世间还有我这样的傻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而不为所动。
他笑着拍了拍的我肩膀,正色道:“我告诉你这招,只是备不时之需,一般是用不上。即便用上了,我也懂得移魂换魄的法术,肯定能将你换出来,你就放心吧,圣人的名头我不能便宜了你啊。你快回去吧。”
几句话后,他就把我往回赶。
既如此,我再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于是我回了高家。
兰芝自从疯了后,生物钟彻底混乱了,就像个婴儿。
一会儿沉睡,一会儿又醒来。
醒来时就闹。
我回到高家时,她是醒着的,正闹着。
不过,她的手被锁着,也闹不出什么大阵仗。
挣扎了一会后,竟然唱起了歌。
我不禁开始可怜起她来。
为了金钱,自毁前程不说,还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狼狈,真的值得吗?
李迪无奈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双手一摊。
“有什么法子?让她闹吧。”
说罢,我坐了下来。
李迪坐到我身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她的下场也太惨了,疯疯癫癫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