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册封礼定在小满这日。
这个月还有件不小的事——二公主生辰。
因为年岁还小，并不需要大办，苏和光提前备好了礼物，只等正日子。
天渐渐暖和起来，她花了两日时间整理，床幔帐子之类的全换了。
天心绿的纱帘看起来格外清爽。
她又换了一身鹅黄色襦裙往紫宸宫去。
路过金明湖看见两只鸳鸯戏水，她忍不住笑笑。
“这两日后宫谁比较红？”
锦书早经过科普，知道“红”是什么意思，犹豫片刻才答：“是施宝林吧。”
苏和光回想一下，有些印象。
施宝林外表看着有些像已故的罪人柔妃。
不过，脑子却不像。
庄妃拉拢她被拒的事，苏和光依稀记得千帆说过。
到紫宸宫门口的时候，遇上厉卓阳从里面出来。
他们也算老熟人了。
不过进宫以后再无交集。
“臣厉卓阳，给明妃娘娘请安。”厉卓阳一本正经作揖。
苏和光笑着还礼：“厉指挥使有礼。”
然后二人擦肩而过。
这件事他们谁都没放在心上。
本来也只是寻常的一天，很普通的一件小事。
但……往往是无人注意的小节，会在某个瞬间掀起一场风暴。
原是不知道谁，远远看见厉卓阳给她请安的那一幕。
回去多嘴说了一句。
其中再加点“似乎”、“大约”、“臣妾可能看错了”，“也许都是误会”之类的话，迅速发酵成一则黄谣。
“哎哟你听说了没有……”
“似乎是说明妃与外臣私会？”
“大约是看错了吧……那厉指挥使虽说年轻英俊……”
“也许是误会呢？皇上不就两天没去她那儿。”
后宫如果有媒体存在，uc 震惊部的热榜肯定已经炸了。
《惊！大庭广众之下，美艳皇妃竟与精壮男子做这种事！！！》
《再惊！寂寞皇妃与大胆狂徒不得不说的故事！！！》
《三惊！皇上头顶似乎多了奇怪的颜色，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据后宫知情人士小喇叭透露，明妃对某男子情根深种，进宫后情难自已，竟当着皇上的面……据悉，明妃还曾与几位皇族男子过从甚密，竟是本性难移！！！》
再然后，就真有没长脑子的问到苏和光脸上。
那是个新进宫的小嫔妃。
她手拿帕子掩口，矫揉造作地一笑：“明妃娘娘，按理这话臣妾不该说……”
“知道不该说就闭紧你的嘴！”苏和光一句话呛回去。
章充媛这些年深恨苏和光，看到机会当然要主动出击：“明妃你也太霸道了……”
“我霸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章充媛才知道？”苏和光把“章”字咬的极重，像在提醒她失去的封号。
“你……”章充媛怒火中烧，口不择言：“你个不知检点的贱人！”
苏和光上去就是一嘴巴子。
章充媛唇角迅速有血丝渗出来。
对于宫中老人来说，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
而章充媛也终于想起被苏和光支配的恐惧，捂着肿起的脸缩在角落，企图用眼神杀死苏和光。
皇后仍是卡着点出来。
她像是看不见章充媛脸上的伤，依旧笑容和煦与众人寒暄。
“是呢，天暖了。听闻明妃与外男私会都在外面呢。”
又一个小嫔妃跳了出来。
估计她以为，当着皇后的面，苏和光不敢抽她。
苏和光自诩能文能武，她也不是非要打人。
“你看见了？”她柔声细语地问。
小嫔妃一愣：“没……没有。”
苏和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既然没看到，你怎敢信口开河？”
她指着章充媛道：“上一个搬弄是非的人是她，你没有打听过她为何不能侍寝？”
“可……可大家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
小嫔妃脸都白了，但仍然不肯放弃。
把一个盛宠的妃位拉下马，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大家是谁？宫里人不多，你应该记得名字。说出来，我倒要看看，诬陷诽谤高位嫔妃的都是些什么人。”
苏和光的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肃杀。
小嫔妃支吾半天，终于偃旗息鼓。
但苏和光是谁？
无理都要闹三分的人。
更何况，今日这事她纯粹是受害者。
她离开座位，朝皇后大礼拜下：“皇后娘娘，此事纯属无稽之谈，臣妾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还请皇后娘娘严查，还臣妾清白。”
“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本宫自然是相信你的。”皇后温声道。
又给海棠使个眼色。
海棠忙上前，扶起苏和光坐下。
苏和光泪流不止：“臣妾也不知得罪了谁，编出这样的话来要臣妾的性命……可见人心之恶毒胜过穿肠毒药百倍！”
薛昭仪给她递了块帕子，又起身朝皇后福了福：“是啊皇后娘娘，传出这种谣言的人简直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明察，以正后宫风气。”
“臣妾也觉得，明妃不会做这种事。”
这是冉昭媛，她已经能外出走动了。
皇后面沉如水，她当然知道此事是诽谤诬陷。
“本宫素日里太过仁慈，叫你们都不知本宫的脾气！”
众嫔妃一时噤若寒蝉。
皇后喝问：“此事到底怎么回事？”
刚那个小嫔妃不敢装死，期期艾艾道：“臣妾都是听旁人说的啊……”
苏和光红着眼睛为自己澄清：“三日前，臣妾前去紫宸宫，在紫宸宫门口碰上厉指挥使，他给我行了礼……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事，不知怎的传成了这样。”
“娘娘细想，臣妾身边跟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紫宸宫外有两队卫士守卫，不远处的宫道上还有宫人来来往往。”
“谁会这么蠢，在几十号人的眼皮子底下与外男私会？”
皇后看向海棠，海棠点头。
“放肆！”皇后顿时怒不可遏。
重重一掌击在案上：“本宫眼里见不得这些脏东西，你们谁妄图以口舌杀人，最好现在给我站出来，否则休怪宫规无情！”
小嫔妃扑通一声跪下。
皇后眸光锐利，看向章充媛。
章充媛跟着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不止吧？”皇后坐在上首，视线在嫔妃脸上一一扫过。
“你来说。”她指着章充媛。
章充媛轻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