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铭实在意外。
没想到楚帝居然会要他去评价柳月初?
而且听她之意,似乎对柳月初的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
甚至还知道他曾强烈求娶过她。
但楚帝定然不会知道,她前世还是他的夫人……
“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有能力、有魄力,敢打敢拼,而且格外善良,在下崇敬这样的女子。”
“哟?你对她的评价倒是很高。”楚帝笑得格外浓郁,“可寡人听说,你的执意追求让她十分不喜,甚至动手把你整治的很惨。”
“那时在下自作自受。”魏公铭十分平静。
“这么自责?”
“千真万确。”
“那你对秦慕颜为何那么忠诚?甚至肯助他一臂之力,要杀寡人。”楚帝提起此事,好似在说外人那般平静,“他有什么值得你崇敬的?寡人还真没看出来。”
“?!!!”
魏公铭好似被雷劈中,浑身汗毛乍起。
他惊恐地看向楚帝,此时更能确定,那些楚国派来的杀手已经全被灭口。
“这世上,也不见得要出类拔萃才能拥有追随者,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投缘。”他也不知如何解释为何追随秦慕颜。
总不能告诉眼前的女人,全是遵循了前世的诡计才做了这么愚蠢的决定。那他会被当成一个疯子被杀了,而且这么弱智的原因,他只想带到坟墓里。
“好好好,这个理由还真是不错。”楚帝让身边的侍女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是楚国的佳酿,比你们大齐的更凶更辣,不知道你敢不敢尝尝?”
一股冷汗顺着魏公铭的鬓角流淌到下颚,他即便故作镇定,也露出了几许的恐惧慌张。
他不知这酒里是不是被下了毒。
毕竟所有的杀手都被灭口,而且楚帝还提起了他协助了三皇子杀她。
“在下、在下还有职责在身,不敢饮酒。”他说出这句时,声音都在跟随着发颤。
楚帝淡笑一句,“还没人敢拒绝过寡人。”
魏公铭突然察觉身后的两名侍女已经挡住了寝帐的门口,显然不容他出去。
而楚帝收了笑容,整个寝帐内的气场陡然变得阴冷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在下、在下实在是……”魏公铭也不知能说什么,应该说什么,他索性端起了那杯酒,努力的鼓起勇气,“在下谢陛下赏赐。”
他只能眼睛一闭,一饮而尽。
那火辣辣的烈酒入喉,让他感觉有火燃烧着喉管,沁入胃腹。
随后整个身子都热起来,十分滚烫。
他这一瞬,突然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油然而生。也不知这一次若死去,还能不能再有重生的机会?
也不知道会重生到哪一年?他能有什么改变么?
他有一些惋惜。
惋惜没有再见柳月初一次,向她说一声抱歉,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做的不够好。
倘若能再重生的话,他一定与她做一生的陌路人,再也不去打扰了。
而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脑中想的许多许多。
可酒劲儿渐渐消退,他安然无恙。
感觉到他的一时错愕,楚帝和她的侍女皆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怎么?以为寡人会杀了你?”
“……”魏公铭翕动了几下唇,不知如何解释,此时无论任何言辞去辩解都显得低级,“是在下愚钝狭隘了,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你倒是个挺有趣的人。”楚帝的笑容意味深长。
魏公铭也不知能说什么,他只想快些离去,“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倘若没有的话,在下不再打扰陛下休息。”
“去吧,感谢魏统领继续为寡人带路。”楚帝留了这一句话,便不再理他,由着两位侍女把他送出了寝帐了。
魏公铭看到寝帐又落下了帘子,他只感觉全身被冷汗湿透。
他站在原地,被夜晚的冷风吹了许久,大手突然又摸到了那张已经卷好却还没送出去的纸条,犹豫了下,便去见了楚帝的随从。
“鹰隼都被你们吃了,楚国的传讯鸽子请赔我一只。”
随从:“???你是不是疯了?”
“没疯,临死之前,总要留一封遗书。”魏公铭十分平静的道。
随从突然笑了,破天荒的带着他去选了一只信鸽。
魏公铭把纸条夹在信鸽的爪上,就这么送去给了秦慕颜。
而秦慕颜接到这一封书信时,魏公铭已经带着楚国的队伍准备入京。
此时柳月初得到宫中的诏令,让她明日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跟随袁厝去城门口迎接楚帝时,嘴巴都快抽搐的歪了。
“本宗主入京时,齐霄帝都没让你去迎接,凭什么楚国那个老女人来,你就要去?不许去!”宇文禅早就已经到了京城,更是驻扎在国公府。
他逗弄着柳月初的两个孩子,都骑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人高马大,魁梧雄厚,两个手臂一圈就似两个摇篮,娃娃们呆的很舒服,反倒不讨厌被这个人抱着。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而且你入京时,纵马横闯,也根本没派人送信入宫中,鸿胪寺的人就是跑着去迎都来不及,这个时候挑什么挑。”柳月初生怕他摔倒了小包子和小团子,悠得差不多,就亲自过去把他们给抱下来,让奶娘哄着去睡觉。
两个小家伙被慌的迷迷糊糊,倒是没闹。
宇文禅冷呵一声,“我若是你就不去,或者,本宗主给你找点儿麻烦,你也就去不成了。”
柳月初:“???你这又要跟着添什么乱。”
“这岂是添乱?你们那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又亲近大齐,不是摆明了给本宗主和燕国的老头子难堪?”
宇文禅到了京城,也并未去见齐霄帝,“当初大齐落难,是本宗主出手相助,没有落井下石,这次他若敢与楚国谈和,就是与蒙国作对。”
“那就别怪本宗主率军打入大齐境内,没准直接攻到京城来。”
他这话貌似是调侃,柳月初却听出了几分真。
“你对怀州的矿脉动了心思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毕竟那矿脉隔座山就是蒙国的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