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雪本来在家中和陈明川养锦鲤,半路却被陆非身边的大太监请到了刑部。
刑部大堂,沈玉琳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臣女拜见陛下和太子殿下。”
沈如年几代帝师,陆非小的时候也受过其教诲,自然认识沈玉琳,以前还动过将沈玉琳纳入宫中的心思。
陆非微微颔首,看不出喜怒,“林大人,朕只是旁观,审理之权在你。”
林文证恐慌不已,今天这案子涉及老太傅之女和一位皇子,他这个尚书之位能不能保住还难说。
而此时,被告陆惊宇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恶狠狠地盯着沈玉琳。
拍了一下惊堂木,林文证说:“沈玉琳,你诉状上写要状告二皇子强抢民女,买卖私妓,贿赂官员,可有证据?”
沈玉琳说:“我就是证据,半月之前我到京中便被二皇子的人拐带到了他的宅邸。”
陆惊宇冷笑一声,“荒谬。”
林文证咳嗽了两声,“你是女子,可知这番话对你的名节有影响?本官念在你年幼不懂事为了保护你,给你一次机会,可要考虑撤诉?”
陈明川皱眉,林文证明显是在威胁,说是为了沈玉琳名节,实际是害怕二皇子。
沈玉琳轻笑一声,“玉琳虽是女儿身,却自幼承接祖训,不为功名不为利禄,做事但求本心。父亲是这样教导我的,想必也是这样教导陛下和诸位皇子的。”
啪,惊堂木重重一拍,林文证色厉内荏,“大胆!陛下再次,你居然敢出言造次!”
陆非看了他一眼,“让她继续说。”
场上安静了一瞬,沈玉琳说:“名节对女子尤其重要,可做错事的并不是我也不是被拐卖到宅邸的其他女子,为何我的名节要被损害。昨夜我突闻噩耗,有三位被太子殿下搭救出来的女子自尽而亡,在被抓进二皇子宅邸的时候,这几位姐姐对我很照顾,她们皆是家世普通的女子,无权也无力反抗,回到家中之后流言蜚语不断,这才让她们选择了轻生。”
沈玉琳眼中带泪,“可是她们做错什么了吗?做错事的是二皇子殿下还有一众狎妓的官员,应该名节有损的是他们才对!”
陆惊宇说:“沈小姐可有证据证明宅邸是我的?”
林文证说:“刑部早已查明,你所说的私宅并不在二皇子名下,二皇子也只是……只是偶尔留宿。私宅的主人早就被大理寺处理,你还有个不满?”
“有何不满?”沈玉琳说:“府中冤魂累累,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在逍遥法外。在宅中的时候,我见到过二皇子殿下,从下人口中也得知二皇子才是真正的宅邸主人。”
“下人的话怎么能当真?”林文证看向了陆丰,观察他的脸色。
见陆丰眉头紧锁,林文证说:“本官知道你有冤屈,可你无凭无据,本官只能判你诬告,念在你是初犯,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沈玉琳怒不可遏,“我不是人证吗?私宅外的尸骨,自尽而亡的女子,不是物证?”
林文证,“够了,小小女子别再无理取闹!今日陛下在场,由不得你胡说八道,攀咬他人。”
看着在场官员的嘴脸,沈玉琳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爹不让她进京,也不想她做皇子妃,宁愿她嫁给一个普通的官家子弟。
陈明川在陆惊雪耳边低声道:“今日没有百姓旁听,陛下和刑部的人摆明了想袒护二皇子,你可有对策?”
陆惊雪勾唇笑了笑,“马上人就来了。”
话音刚落,沈玉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大理寺少卿沈玉竹求见!”
陆丰眉目中透着冷光,“进。”
沈玉竹进入了大堂,先看了一眼自家妹妹。他根本没想到沈玉琳会做出这种事,刚才才收到消息,匆匆赶过来。
陆惊宇心道不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先发制人,“沈少卿,你妹妹状告我,这是来撑腰来了?”
摇了一下头,沈玉竹跪了下来,双手上抬,手中握着一封奏折。
“陛下,臣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舍妹,而是为了另外一桩关乎家国社稷的大事。”
陆非一只手撑着下巴,问道:“说来看看。”
沈玉竹说:“陛下看了奏折就知道了,本来是想再等两天呈给陛下,可如今舍妹胆大包天惊扰陛下,臣想不如将此事就此告知陛下。”
陆非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把奏折拿了过去,呈给了陆丰。
打开奏折,陆非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关上奏折之后,猛地把奏折掷向了站着的二皇子。
奏折的边角坚硬,二皇子头被打破,吓得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儿臣惶恐。”
陆非冷笑,“惶恐?陆惊宇,你告诉朕你究竟瞒着朕做了多少好事?”
“儿臣冤枉,儿臣什么也没做啊。”
“那你好好看看奏折上写了什么。”
陆惊宇煞白着脸翻开了奏折,看到上面“勾结州主”、“豢养暗卫私兵”、“谋杀太子”的字样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转过头,陆惊宇看向陆惊雪,“陆惊雪,是你诬陷我!沈玉竹是你的人!”
陆惊雪淡淡道:“朝中谁人不知沈家人忠于朝廷忠于父皇,又怎会为我所用,况且我也不知道二哥做了什么。怎么,是做了什么同我有关的事?”
陆惊宇怒目圆瞪,又看向了陆惊雪身后的陈明川,“是你,你把所有事告诉了陆惊雪对不对?真该早点将你杀了!”
陆惊雪冷了脸色,“二皇子慎言,父皇还在堂上便喊打喊杀,是心虚吗?”
陆丰厉声道:“够了,把二皇子押下去关入天牢,若是沈卿所奏属实……”
陆惊宇跪到了陆丰脚边,“父皇,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绝对没做那些事,是他们联手陷害。”
“你若是没做,朕自会调查清楚。”陆丰语气冷漠。
豢养私妓、拐带妇女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勾结朋党便是忤逆的死罪。
陆惊宇脸色惨白,“父皇……”
见他这副模样,陆丰心里也猜到了大概,对他愈发失望。
“押下去。”
陆丰很快离开了,二皇子犯了重罪被关押天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城。
二皇子的母妃还有胞弟六皇子在雨中跪了一整夜,皇帝也没见他们。
宫殿中,丹云正在给陆丰搜太阳穴,她语气轻柔,“陛下别忧心了,事情不是还在查吗?”
陆丰说:“沈玉竹已经把老二和北境州主的来往书信,暗卫的口供也呈报上来了。”
冷哼一声,陆丰说:“朕竟不知他私底下养了这么多暗卫,在郊外还有一队私兵,这不是意图造反是什么?”
拍了拍丹云的手,陆丰又道:“朕对不起你和惊雪,差一点惊雪就被那逆子害死了。”
丹云说:“有皇上庇佑,惊雪必定安然无恙。也多亏了一个叫陈明川的人,听惊雪说是正是这人弃暗投明救下了他。”
陆丰知道这次陆惊宇做的事被揭穿,背后肯定少不了陆惊雪推波助澜,但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再去追究了,毕竟他也是从太子位置过来的,当然知道没点手段坐不稳东宫。
“怎么,惊雪想培养这人?”
丹云说:“现在那人是皇儿身边的幕僚,若是陛下觉得可以,赏他个一官半职就当谢他救下皇儿了。”
陆丰点了点头,“既然你开口了,说吧,皇儿想让他做什么?”
前两天陆惊雪专门来了一趟,让丹云给陈明川谋个官职,丹云自然把这话放在心上了。
“还是瞒不过陛下,这事儿的确是惊雪提的,惊雪想让此人任东宫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