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肖隽吵着闹着要找柳韫。到了肖府,汪泉一把将肖隽扛起,直接向肖隽的房间走去。肖隽在汪泉的肩上,四肢乱动,嘴里念念有词。
汪泉皱着眉头伸出一个巴掌,拍在了肖隽的屁股上,肖隽乱飞的手脚才停了下来。
这一巴掌,汪泉多少带着点仇恨,谁让肖隽和柳韫经常在书房里制造出那么大的动静,影响他内心的宁静!
汪泉扛着肖隽走房间门口,看了柳韫的侍女一眼,柳韫的侍女点点头。
汪泉径直走进房间,一把将肖隽放在床上,说道:“大人,夫人就在你身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还有些意识的肖隽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柳韫”,说道:“夫人,不好意思,我喝醉了,醉了,头好痛……”话音一落,一头栽倒在了“柳韫”的怀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天际逐渐泛起鱼肚白,天色由漆黑缓缓转向明亮。向晚舟悠悠转醒,她先是微微眯起双眸,适应着周围的光线,而后才慢慢地将双眼完全睁开。当视线清晰后,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江预的床上!
向晚舟心中一惊,猛地翻身坐起,慌乱地检查起自己的衣物是否整齐。确认衣衫完好无损后,她仍不放心,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臀部,直到真切感受到一切正常,并未有任何异样时,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缓缓坐在床边。
而就在此时,房门恰好被推开,江预迈步走了进来。他一眼便瞧见了向晚舟方才那一系列略显滑稽的举动,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笑意,但他强行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只因此刻的向晚舟正气鼓鼓地瞪着他,眼中满是恼怒之意。
江预竭力保持着面容的平静,稳步走到床前,轻声说道:“放心吧,我绝非那般轻薄之人。”
然而,面对江预的解释,向晚舟脸上的怒色丝毫未减,依旧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他,仿佛要用目光在他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见此情形,江预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道:“昨晚,实不相瞒,我可是睡了将近八年来最香甜、最安稳的一觉啊。”
向晚舟闻言,轻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夫君倒是会拿妾身寻开心,这话究竟是何意?难不成妾身还成了夫君的安神药不成?”言语之中,嗔怪之意溢于言表。
江预见状,不由轻叹一声,缓声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一直深受梦魇所扰,夜夜不得安寝。可昨夜与夫人同屋而眠,竟出奇地一夜无梦,安然睡到天亮。想必是夫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能让人内心安宁的独特魅力吧。”说罢,他深深地凝视着向晚舟,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
向晚舟听了江预的话,心中的怒意消散了几分,赶紧下了床。她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说:“妾身不是神仙,哪有人有这般神奇之力。”
江预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向晚舟,他那深邃而专注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一般,无比认真地开口说道:“五年前,我奉命出征西塞。那场战争异常惨烈,我与西塞王狭路相逢,一番激战过后,最终不幸被其重伤。或许是上天眷顾,阎王爷并不愿收留我的性命,但由于当时军营中的大夫医术有限,未能将我的伤势彻底治愈,从而留下了这难缠的旧疾。多亏夫人昨夜不辞辛劳、妙手回春,才让我从长久以来的病痛折磨中得以解脱,这份恩情,在下没齿难忘!”言罢,江预深深地弯下腰去,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朝着向晚舟行了一个大礼。
向晚舟不禁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江预竟会行此等大礼。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迅速恢复了常态,娇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夫君快快请起,您这般大礼,可真是折煞妾身了呀!”
江预缓缓直起身来,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如水,洒落在向晚舟身上。他缓声道:“无论怎样说,夫人对我都有再造之恩。从今往后,但凡夫人有所需求,只需告知于我一声即可,江某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听到这番话,向晚舟心头一暖,她轻轻福了福身,柔声回应道:“多谢夫君美意,妾身能为夫君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妾身之幸。至于上次在喆山之事,妾身不过是略表心意,报答夫君当日的恩情罢了。”
这时,江预突然向前迈出一小步,拉近了与向晚舟之间的距离。他压低声音,略带疑惑地问道:“可是,夫人为何要给我服用那松筋散呢?”
向晚舟微微抬起眼眸,目光轻扫过眼前的江预,随后莲步轻移,优雅地走到桌旁,款款落座之后方才缓声说道:“你身受重伤,体内郁结之气已聚集肺腑。尽管大夫已为你开具诸多用以散去体内浊气的良方,但无奈你体内武力的运行方式与寻常人截然不同,恰好封堵住了气流得以顺畅流出的通道。而那松筋散也不过仅仅起到弱化你体内汹涌气流的作用罢了,其目的在于将那些郁结之气顺利地排出体外。”
江预安静地听完向晚舟这番详细的解释,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恐怕不仅仅只是这样吧。”
向晚舟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回应道:“确实仅此而已,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你不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男子,还没有达到让我起色心的地步。”
江预闻言,缓缓站起身来,步伐沉稳地踱步至窗前,背对着向晚舟站立着。他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夫人既然对医理这般精通,不知可否告知于我,我这陈年旧疾究竟是否还有彻底根治之法呢?”
向晚舟听闻此言,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她秀眉微蹙,仔细斟酌着措辞,须臾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神色认真地回答道:“对于我们这些习武之人而言,无论怎样小心谨慎,多多少少都会遗留下一些难以痊愈的旧疾。像你这般状况,若想完全根治只怕并非易事。但倘若能够坚持长期精心调养,必不会再有大碍。”
江预闻声转过身来,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向晚舟,其中饱含着满满的期待之意,郑重其事地说道:“那么有关这旧疾之事,日后就有劳夫人费心照料了。”
只见向晚舟盈盈起身,动作优雅地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妾身定当竭尽全力完成此事。时辰已然不早,妾身便先行告退了。”语罢,她微微颔首,作势要离去。
然而,正当向晚舟即将踏出房门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龙儿,且慢!”原来是江预出声叫住了她。只见他快步上前,眨眼间已行至向晚舟身侧。
“龙儿,明日宫中将举办宴会。卯时我会亲自前来接你一同前往。”江预一脸平静的凝视着眼前佳人。
向晚舟闻言,缓缓抬起头,迎上江预的目光,轻点臻首应道:“好!”。
话毕,向晚舟不再停留,转身迈出门槛,向着院子外走去。江预则静静地立在窗前,目送她渐行渐远。
向晚舟一路行至院门口,下意识地低头审视起自身的衣着打扮,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脚步一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绕过江预的书房,来到其后院墙根处。她身手敏捷地轻盈一跃,稳稳地落入墙后的菊苑之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并非初次如此行事。
直到向晚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江预方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他静静地伫立原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昨夜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昨夜,对于江预来说,是难得的一夜安稳睡眠。然而,夜半时分,一阵强烈的内急感袭来,迫使他不得不从睡梦中起身。他一起身,便看见向晚舟竟然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江预轻手轻脚地走近向晚舟,生怕惊醒了这位沉睡中的佳人。当他来到她身旁,看着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疲惫之色的娇美容颜。他深知,昨夜为了给他疗伤,向晚舟耗费了大量的内力,这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感动与怜惜之情。
望着眼前这个绝世的容颜,江预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向晚舟一把抱起。
向晚舟那柔软无骨的身躯轻轻依偎着他,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双眼紧紧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毫不掩饰眼中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向晚舟的身子忽然微微动弹了一下。江预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迈开脚步走向床边,轻轻地将她放置在床上,并细心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此刻,躺在床上的向晚舟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江预痴痴地望着她那美丽动人的睡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一时间,他竟有些意乱情迷,理智渐渐被情感所吞噬。只见他缓缓俯下身去,想要亲吻一下向晚舟那光洁如玉的额头。
然而,就在他的双唇即将触碰到向晚舟额头的一刹那,她突然毫无征兆地翻了个身。江预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半空中,那原本炽热无比的双唇只能尴尬地在空中稍稍停顿片刻。随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接着,他站直身体,转身朝着茅房走去……
他匆匆解决完内急之后,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房间里。只见他缓缓走到床边,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此刻,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那个正处于熟睡状态中的向晚舟身上,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柔情蜜意。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仿佛时间已经停止,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般。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她那恬静的面容,甚至连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看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