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粮食一两银子,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价钱了大人。
现在官价一石粗粮都要十三两银子,我看一千三百两就不贵。”
姚老二挥了挥手,让还在磨洋工撞门的手下停下,一群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朴主簿。
“一千两,要不没得谈了,你们不如把我给丢进去。”
朴主簿咬着嘴唇,一千两的话他可就没有什么赚头了,出来办事还要倒贴钱进去,这事情光是听着就感觉闹心。
“好,主簿大气,我们兄弟几个也不能当了这个孬种。
只是希望朴主簿记住今天说的话,我们兄弟几个都是粗人,认不得字,但是主簿家的路还是认得清的。”
姚老二点点头,他往手里吐了口唾沫,随后掏出了腰间别着的那两柄破甲锤。
“兄弟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咱们出来干活就是为的钱,既然朴主簿慷慨解囊,咱们也不能落了人家的兴致。
我需要五个弟兄和我一起进去,进去的人一百两,剩下的五百两留下,若是有人死了残了从里面支,若是哥几个侥幸全须全尾的出来,这钱就大家一起分了。”
衙役们本来就是来赚外快的,现在有这笔横财可以赚,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很快五个准备进去的人就准备好了。
姚老二用手做了个手势,一个嗓门最大的青年就绕到了侧面的地方上。
“里面的兄弟,我们是梁城来的,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弟兄。
我们现在也是遵从命令,里面的兄弟给个面子,开个门,我们绝对不亏待你们。“
青年在这边喊着,在墙角的地方几个衙役则是架起了人梯。
因为柏溪镇的治安情况比较好的缘故,这仓库的墙也就一丈多,不到两丈。
下面一个汉子用手撑住墙,以后背为踏板,再有一个人在旁边扶着,后面的人踩一脚也就上去了。
几名准备冲入院子的衙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随后在一声令下中就准备往里面冲。
只是在他们开始助跑的时候,街角的地方却出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独属于人群的嘈杂,与掠过墙角砖石的光芒。
伴随着第一排人到来,乌泱泱的居民便塞满了整个街道。
人们举着火把,四散的火星照亮了黑暗下的那一张张面庞。
“大人。”
那两个负责按住县令的衙役看见这乌泱泱的人群,根本不敢在原地停留。
他们原本还想要抓住县令将他拖到门前充当人质,但是县令积极的反抗了一下,那往这边冲的百姓又来的太快,两人只能屁滚尿流的去了院门前。
“先生没有来吗?”
县令看着这名颇为面熟的青年,赶忙询问道。
虽然现在他这边的人多了,但是他还是希望可以看到那个主心骨。
“老师去营垒那边了,他说这里有您就足够了。”
泽卫将县令给扶正,随后自旁边接过了对方的官帽,将这顶象征着权威的帽子递给了县令。
“对对,应该去营垒那边知会一声的,否则若是被奸人状告了,那可就糟糕了。”
县令赶忙点点头,菖蒲比他多考虑了一步。
借用民意来将这外来的官吏赶走是个办法,但是夜半宵禁的时候有大量青壮年聚集,这事情有可能会被歹人给揪住小辫子。
行伍那边和他们是两套独立的体系,他本来就应该和本地的军队负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被上方怀疑。
现在他作为这股民意的领导者,更是不方便和行伍那边的人见面,否则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时那边有菖蒲出面,应该就不会出现误判的情况了。
“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反了吗?”
朴主簿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此刻的他浑身都在发抖。
现在这院子显然是进不去了,他们走不走的掉都成了一个问题。
“主簿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是柏溪镇的县令,我在柏溪镇内发现了一伙意图抢夺粮仓的土匪。
在发现捕快无法对抗这些悍匪后发动民兵来维持治安,这完全是合理合规的。
至于程序,是,我违背了程序,我稍后会积极认错的。
但是主簿你来这里干什么呢,据我所知,您可不是柏溪镇的官吏,您在这里可不合适。
您可想好了,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朴主簿的脸色先是因为这叫嚣而变得漆黑一片,随后因为羞耻而变得通红,最终则是在想到了这件事的后果后彻底失去了整张脸上的血色。
当朴主簿被镇民护送出城之后,人们中便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
朴主簿转头去看着那已经越过城头的朝阳,皱着眉咬着牙。
“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朴主簿的心腹之一慌张地来到这站在山坡上的老大身边,压低声音向他询问道。
“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就干什么。”
朴主簿思索了片刻后便打定了主意。
“但是现在这柏溪镇已经进不去了,难道我们要去找……”
“笨蛋,你想要找死不要连累我,现在还是矛盾,要是让玄武阁的那群土匪掺和进来,这就可是冲突了。
到时候无论成败,我们这两个小虾米都活不了。”
朴主簿的凶狠模样让这心腹吓了一跳,差点向后摔倒。
“我们出来是来核对各地徭役名单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的给它核对一番,一个一个村子的去核对。
郡守现在已经完了,现在回去就是当炮灰的命。
你带着这封信去找邱先生,现在就出发,咱们能不能活就看这一次了。”
那得了信封的青年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这邱先生是一位已经乞骸骨后归乡的官吏,对方虽然不在朝堂上任职,但是在朝堂上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人在初云州的政治派系中属于中间派,自家主子这是准备改旗易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