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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地狱已满

警戒星,后方野战医院,充气帐篷病房.........

约翰做了个梦,他回到了警戒星巢都外围的战壕里。这梦境就像他睡在驶向的后方的医疗船里,以及那以后的每晚梦见的一样。

在这些梦里,一切是如此真实,让约翰觉得又回到了那里。齐脚踝深的污水还是散发着一样的恶臭, 天空还是一样黑暗,来来回回的苍蝇的嗡嗡声还是一样单调乏味。 恐惧,也一样真实。

约翰和鲍勃正在交火线上。在他们后方是居民区的断壁残垣,在他们前方是绵延数公里的破碎废墟,迷雾紧紧包裹着他们,就像一件葬礼寿衣将蛆虫困在尸体中。

死亡无处不在。这是一场苍蝇战争,一场步步紧逼的死亡攻势。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而警戒星战役只是混沌折磨帝国的众多行动之一。

但对约翰来说,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场重要的战役。

夹杂着油污的雨向他们袭来,酸度不足以灼伤皮肤,但日积月累足以腐蚀军服,并让军靴碎裂。

暴露在泥泞中的脚腐烂了,士兵们面具的身体密封效果被破坏,感染了疫病。

敌人有一万种方法杀死一个人,这场雨只是其中一种。这掺杂着传染病和化学毒物的迷雾,则是另一种。

今天的雾很薄,约翰和鲍勃觉得可以冒险将他们的呼吸面具和护目镜拿开片刻。强烈的幽闭恐惧症令战线中的许多士兵饱受折磨。

约翰因为背上的一阵瘙痒扭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了,瘙痒感从肩膀向上爬到了他的脖颈,然后穿过他的耳朵。

约翰一阵恶心,下意识地狠狠一拍脑袋, 把一只肥胖的巨型苍蝇拍碎在头盔上。他的脸上全是厌恶的神色,把那坨东西抹到肮脏的军服上,在覆盖生化手套的一层硬痂上增添了一块苍白流脓的污迹。

“哪怕在这场该死的雨里,这群苍蝇也不消停。”

鲍勃说,“在这场战争里,我最痛恨的玩意就是这群司马的苍蝇。”

他补充说,把更多的苍蝇从他脸上赶开。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管这场战争叫「苍蝇战争」。” 他咧嘴一笑。

在鲍勃和约翰身边的战士都绷紧了苍白的脸孔。有个人勉强微笑了一下, 其他人都保持着呆滞的表情。

“真是快乐的一伙人。”鲍勃咕哝。

“对他们好一点吧, 代理土官。”约翰说。

“是士官!不是土官!”

另一只嗡嗡叫的苍蝇过于靠近他的脸。他朝苍蝇吹一口气, 扰乱了苍蝇醉醺醺的懒散飞行。

他们为了激励士气而虚张声势地交谈着,但他们试图进行的揶揄和讽刺让别人感觉很尴尬,并没有多大的提振新兵们的士气的作用。

他们班的其他成员都是新来的,部队伤亡率很高。在约翰的上一个班里,只有六个人活了下来,老兵们都被打散并且编入新单位中用来增强新兵的信心。

“这场战争中,萌新们很快就没了。”鲍勃就是这么形容他们的,这话让任何一个新成员都笑不起来。

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约翰几乎忘掉了次数。他已经不再费心重新喷涂自己的单位标志,艾斯潘多战场既泥泞又肮脏,其实根本辨认不出这些标志。

他转了一下肩膀。刚才的瘙痒感带着一丝刺痛又回来了。那是另一只苍蝇,可能在寻找他的双层军服的弱点。

这该死的东西是吸血鬼,它们全都是,作为一个拥有广阔荒野的星球,警戒星上的大部分地方曾经是寒冷的戈壁和荒漠。

人类的定居点仅限于星球各处的巢都和城镇,以及散布在更温暖地区的许多小型村落。

在约翰到达前看到的任务预览上,差不多就是这样描绘警戒星的,到现在去了漫长的六周。

如今他只知道这里是一块垂死之地,每隔七小时死者们便蹒跚着从破碎的残骸中涌出,就像工厂轮班一样有规律。

一些更大的城市已经消失,战壕环绕着剩下的三座巢都和一个铸造世界的太空电梯。

巢都的周围是一片废墟,零星的房屋已被夷平以增大火力覆盖范围。驻守这里的奥特拉玛辅助部队和星界军装备精良,而死者的行动又相当缓慢,死者的攻击因此受挫。

敌人散播的疫病正四处蔓延,这颗行星的人口已经几乎不存在。在任何方面都已经不再是帝国的人口世界,而是死亡世界。

警戒星虽然重疾缠身,但还一息尚存,因为原体和他们尚在此处!

“无论是帝国的,还是奥特拉玛的,还是活着的,以原体之名,只要还有一口气, 就要为警戒星而战,因为这是帝皇的意愿。”

约翰喃喃自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时间祈祷了,因为七小时的警笛已经鸣响,敌人东倒西地从迷雾中走出。

“今天的批次来了!”约翰的中队长叫喊着,他的嗓音被附加在通信操作包上的混音器放大而扭曲了,

“守住战线!准备听我发令开火。”

“戴上呼吸面具,伙伴们,放下护目镜。”鲁伯说着,把装备放到嘴上做示范。

他的下一句话就被面具蒙住听不清了。

“呜呜呜.......确保你们身上衣服的密封性,别让敌人的污秽涉到你们身上。”

约翰走下射击台阶去帮助一个惊慌失控的年轻士兵,那个士兵没有办法把装备正确放置到脸上。

“只不过是你的密封拉链歪了。”约翰说着,然后调整了这名士兵的呼吸面罩,擦掉他脸上的雨水,解开他绒在一起的结带。

“戴好护目镜和呼吸面具,这样就不会有皮肤裸露,帝皇就会保佑你。”

约翰说着,把年轻人的面具放到正确的地方,然后戴好他自己的。

“对你的战斗装备小声感谢,士兵。这会让你活下去。”

年轻人猛烈地点了点头,在战斗护目镜的黄色塑料镜框后面,他那睁大的双眼带着恐惧。

约翰拍了拍他的肩甲然后走开,奥特拉玛凡人战士的装备比大多数星界军兵团的装备更好,当然除了「亲王近卫军」。

不过,要是没有这些装备,每场战斗后都会因为疾病损失半数兵力。

约翰检查着这个班里他负责的成员,拍拍他们的背,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当他觉得满意后,约翰爬出了黏稠的泥潭,再次回到射击台阶上的位置,把激光枪放在护墙的烂木头上,休息一会儿。

他背上的瘙痒和刺痛感十分恼人,但他几乎没有时间去关注,因为战斗已经开始了。

敌人冒着大雨从雾中缓慢地浮现,它们的轮廓还是人形,但它们的步伐已经不是了:蹒跚、 笨拙,远远背离人类原来的样子。

警戒星的死者正在进入战场。

一个新兵正在喘息, 这个人在呼吸面具中几近窒息。

一声尖锐的激光枪响让约翰转过身,他看见一张充满震惊、 满是孩子气的脸正回望着他。新兵的激光枪口上的酸雨被蒸发成水汽。

“别开火!”安提努斯中队长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班的通信频道。

鲍勃把手放在那把枪的枪身上,他潮湿的手套擦过枪管时发出嘶嘶响声,热量从能量匣中散发出来。

“等等,孩子。你必须打准点。在这个距离射击只是浪费能量。雨和雾会驱散光线,等这些东西朝你脸上挥爪撕咬时,你不会想在那个时候换弹匣的。每一次节省下来的能量,都可以让你在关键时刻进行另一次射击。节省能量,直到命令下达,瞄准头部,特别是头部!”

他补充说,意味深长地在战线上看了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李峰阁下的近卫军,使用的都是实弹弹药,因为他们永远可靠。可惜,我们虽然是也是土豪,但没有“鸡犬升天”,没有高领主和机油佬亲我们的屁股.........”

那些已经恢复神志的年轻士兵们点点头,靠在他们的枪托上。只有两个人流着眼泪,目光呆滞。

辅助部队通常需要经过良好的训练,但由于战争的需要,这些新兵被匆匆招募。他们只是动员兵,还没有做好准备。

死者的轮廓在雾中渐渐成形。他们中的大多数曾经是市民,被撕碎的脏衣足以说明他们来自被蹂躏的巢都城市。

死者当中也有一些穿着星界军的制服,当一个阵地丢失时,并不总是有机会对尸体斩首和焚烧。

“我们在和自己人战斗。”一个士兵说。士兵中发出一阵波动,不安的情绪迅速扩散到战线中。

约翰在内心里诅咒那个说出真相的男孩,淡淡说到:“安静,举枪,瞄准。”

一阵敲击和咔咔的响声盖过了雨滴落的声音,约翰的命令被遵从了。别的士官和老兵们也都发出了命令,无数激光枪管指向了枯萎的树林,就像护墙上长出了无叶的树篱。

防御方没有进行炮击。有太多次,死者钻入地下又钻了出来,躲过了炮击,让防御者陷入恐慌。而且,大炮的弹药即将耗尽。

随着混沌舰队倾巢出动,补给变得越来越困难。警戒星很遥远,位于星区的关键位置,就算在没有混沌裂隙的时代,它也是孤立的……

死者蹒跚而来,脸上挂着松弛的表情……他们不说话,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它们的脚陷入泥地的声音和雨点声伴随着他们的行进。

这些死者血肉模糊,脏器外露,变绿发黄的肌肉暴露在褴褛的衣肤外。

变成这样的生物,组织不可能还在发挥功效,所有驻扎在艾斯潘多的士兵都知道,这些死者是被亚空间能量驱动的。

尽管政委们无情地处置了任何被发现在谈论这些事情的人,并且再一次强调:

“这是僵尸病毒,其中的寄生虫控制人的大脑,让这些尸体站了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巫术!”

约翰紧张地吹了口气,在面具中,他的呼吸带着酸味。

他听说,警戒星有一位叫做马蒂厄的主教,对沉默行进的死者队伍厉声念出祈祷文,死者们仿佛收到命令般从这个范围内转身离开。

约翰也希望这里有更多的神职人员,但他见过的大多数神职人员都是一群只会坐而论道的家伙。

最初看见瘟疫行尸时,约翰曾经感到很恐怖,但这种恐惧感在每次接触后都有所减轻。尽管死者们是可怕的存在,但它们是笨拙的,仅仅是因为数量庞大而危险。

但现在,有更可怕的东西在攻击帝国,到处都需要帝国的陆海军和阿斯塔特修会。

据说,在警戒星的某处有异端阿斯塔特部队,但约翰说不清这是真是假,他从未见过他们。

死者越来越近,嘴巴不停地咂吧着,试图模仿活人讲话的样子。

“开火!”安提努斯中队长咆哮。

红色的激光光束从战壕中射出,穿破了雾气。但雨水又被激光蒸发变成了水汽,加厚了浓雾。

“开火!”中队长再次下令。

许多道激光射向了行走的尸体,随着激光齐射,它们毁坏的躯体被炸出碎块,跳跃扭动着,但它们依然没有倒下。

“瞄准头部!”鲍勃对新兵们大喊。

他对一个蹒跚的轮廓猛开一枪。那副躯体被焚烧过,上面已经被打穿了六个黑洞,伤口仍在漏出绿色的脓液。

鲍勃的射击只撕开了那东西的耳朵,他诅咒了一声,重新校正自己的射击。

约翰击倒了鲍勃的目标身后的一只僵尸。他相信这位代理士官下一次能打准。

约翰瞥见那个死人身上穿着肮脏的军官制服,一把对他们来说堪称无价之宝的动力剑插在它腰部的鞘中。

“它们已经死了!但它们还会再死一次!射它们的脑袋!”约翰吼叫道。

鲍勃的下一次射击命中了,击中了正在接近的死者的整张脸孔。

它的头部被粉碎了,身躯跌倒在地,胸部嘎嘎作响,迎来了第二次死亡。

浓雾在战线的正前方变暗了,那些死者散乱的剪影形成了一大团阴影。

“该死的,有一大群往这儿来了。”鲍勃捡起了通信操作包上的通信喇叭。

“这里是代理士官!第二排第四班,要求立即在我的前方区域进行火力支援。”

部队中的老兵迅速做出反应,在大约五十米远的一个突出掩体深处,一门重型榴弹机枪旋转着,发出巨大的声响。

密集的榴弹穿过迷雾,拖曳出无数曳光线,爆炸产生的火光照亮战壕。

爆炸将死者炸成碎片,腐臭的血肉洒在约翰的士兵的头上。

但死者并没有被这次射击解决掉,战线里的人们过早发出了欢呼。

死者感知不到疼痛,还有几个死者仍然站着,另外十几个死者拖着破裂的身躯穿过泥潭。

激光猛击着它们,但太多的新兵在疯狂乱射,以至于本该在杀戮区域的泥地里就被消灭的怪物,到达了战壕。

到达这里后,它们直接向前扑倒,用能撞碎骨头的力量落在战壕底部的泥里,或是倒在了不幸的士兵身上。那些没有落在目标上的死者胡乱扑腾,僵硬的手脚扭曲挣扎着想让自己正起身来,用牙齿咬向活人们的四肢。

大多数新兵回忆起了操练的内容,赶紧逃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做。

“快!别让它们咬到你!杀了它们!”约翰命令道。

他掏出手枪,朝一个正和新兵搏斗的敌人头上开了一枪。

“只要被咬一口,你就会像它们一样。头部,头部!瞄准头部!打头!”

一声尖叫让约翰急忙转身,他发现另一个死者直接扑到了一名新兵身上。死者破碎的脸,白得很突兀的牙齿,正咬向士兵的脖颈。

丧尸把年轻士兵拖下台阶,这个生物全身赤裸,但有一个头盔紧紧绑在它的下巴上,模糊的兵团刺青印在他的上臂。

约翰的第一枪被头盔反光弹开了,第二发洞穿了它。这具一度复活的尸体死去了,头上滴下熔化的塑钢和腐烂的脑髓。在尸体倒下前约翰来到年轻人身边,把他从污泥里拖出来,并把他从休克中摇醒。

“你没事吧?”

士兵沉默地瞪回来。约翰迅速检查了他的嘴和眼睛周围的密封,然后把他推回到护墙上。最后几名死者已经被彻底击倒,不再有敌人靠近战壕线。

外面的荒原上,其他死者正在倒下,红宝石色的光刺穿了它们的头部。新兵们看起来终于掌握了诀窍。

“约翰!”鲍勃叫他过去。

“我们没有失去任何一个人。”约翰说。

鲍勃严肃地摇了摇头。“还没结束,有什么新的东西来了。听!”

约翰努力透过雨水和蒸汽看去。雾变得更浓了,能见度降到几米以下。一阵挽歌从黑暗中传来。

“皆为灰烬,皆为灰烬,皆为灰烬。”

歌声又湿又厚,像是从充满液体的肺部呼出,然后在被痰堵塞的喉咙中升起,最后被肿胀的嘴唇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