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叫声逐渐增强,直至最终,几近声嘶力竭。
其吼声震耳欲聋,响彻九霄,余音消散后,回应他的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当孤独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充盈内心,仿佛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忍无可忍之时,他重重地叹息一声。
“时至今日,本尊认输了!”
随后,他落寞地收起了全身的金色光芒。
光芒消散,项羽和天道化作两道虚影骤然浮现。
两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天道忽地抬起硕大的头颅。
他凝视着项羽,全身激动难抑,眼神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期待。
“项羽,本尊不愿再战,天地人同尊之事,本尊应下便是。此后,吾等二人同处天际,共享荣华富贵如何?此举可否?若不妥,吾等公平安排,吾负责世间白昼,汝掌管人间黑夜?如此若不能让汝称心如意,即便共同号令诸神亦可?………”
天道喋喋不休,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不讲到唇干舌燥,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深知天道只是为了排解数百万年积聚的孤独,项羽抬手,他止住了天道的话语。
“……天地人同尊?哼!休要欺瞒寡人,若寡人所料不错,世间并无天神,亦无邪祟。”
天道骇然,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项羽。
“汝从何得知?”
“世人、天神、邪祟三者皆为凡人之貌,而汝,却与吾等迥异。依寡人之见,以上三者皆为世人。然不同之处,世人身处地狱却浑然不觉,汝携觉醒之诸神自称为天道,心怀怨念之邪祟必定是汝蓄意蛊惑世人之手段。”
天道骇然,其神色惶惶。
岂料,蛊惑众生之三界谬论,竟为一鲁莽之徒所破。
“汝何时察觉?”
“据寡人所知,唯地狱方有等级之别,更有十八层地狱以拘之。然事实却是,世间凡人亦如此。若生如地狱,却自以为处人间,此中岂不蹊跷?”
言罢,项羽凝眸于旁侧之黄帝。
“吾等皆为人皇,然身死之后,竟处非人、非神、非鬼之尴尬境地。如此观之,所谓之天道,岂非与吾等人皇无异?”
闻项羽之释,黄帝面露惊色。
其对项羽所言深有感触,亦大为赞同。
“项羽,如此说来,吾等与天道同属一类,而其他之人、神、鬼则共为一类?”
项羽摇手,其凝视天道。
“非也,吾等同天道颇为相似,然差异之处,吾等乃受世人供养者,而天道,实非此世存生之物。”
黄帝仰视天道,伸手指之。
“速告吾等,汝究竟为何物?”
被问为何物,天道双目空洞,似见至怖之物,口张极大,却久久不能言。
天道沉默良久,黄帝面露愠色。
“速言,否则,吾等再困汝数百万载?”
闻黄帝之胁,天道连连摇头。
“不可,呃,不可再战。吾等皆不可灭对方,此等无谓之决战,有何意义?”
天道顾左右而言他的行径,引得黄帝心生愠怒。
他伸手拉住项羽,复又指向天道。
“他并未屈服,断不可轻易饶恕!”
项羽微微颔首,他面带微笑地看向天道。
“若不如实相告,一场大战恐难避免!”
天道身躯一颤,他那庞大的躯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些许。
忆起那漫长的孤寂岁月,他硕大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可再战,本尊这就告知!”
黄帝向前迈进一步,他怒声呵斥道:“速速道来,若存心欺瞒,困你于此必将不止万万载。”
“本尊知晓,本尊定然如实告知。…呃,两万万年之前,本尊乃是一龙族生灵…………………”
……………
冗长的叙述之后,项羽如梦初醒。
依天道所言,他本是两亿年前的龙族一员。
在那个久远的龙族中,龙的种类繁多、形态各异、色彩斑斓。
其中,青龙被视为祥瑞之兆,数量凤毛麟角。应龙生有双翅,可翱翔九天、驾驭祥云。火龙能够喷火,具有毁天灭地的攻击力。冰龙掌控冰雪之力,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气。黑龙通常与黑暗、邪恶或强大的力量为伍,备受诸龙的排斥。水晶龙身躯晶莹剔透,蕴含神秘莫测的魔法力量。骨龙由已逝龙的骨骸死而复生,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水龙精于操控水元素,可保龙族风调雨顺。地龙与大地紧密相连,具备强大的力量和坚不可摧的防御。
除上述各类龙族外,尚有体型巨大的恐龙和小巧如雀的飞龙。
即便是海洋、湖泊、江河之中,亦存在擅长潜水的蛟龙。
在这品类繁杂、且各有所长的龙族世界里,天道仅是一条金黄色巨龙。
金黄色巨龙既无翱翔天地之能,亦无搅动江海之力,然其却拥有一颗象征欲望的龙珠。
此龙珠可使美者更艳,强者更强。
凭借此龙珠,金黄色巨龙得以依附强者应龙,且借机于这弱肉强食之世艰难求生。
然而,后来当应龙愈发强大后,一无是处的金黄色巨龙便沦为鸡肋。
在应龙眼中,只需除掉金黄色巨龙,便可获取梦寐以求的龙珠。
应龙杀意骤起,吞噬龙珠后,便对金黄色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
正当金黄色巨龙放弃抵抗之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只见,那应龙近在咫尺的利爪僵在了眼前,观其痛苦之状,方惊觉其腹部正被某物吞噬。
未几,应龙庞大的身躯便被吞噬殆尽,一缕轻灰飘落之际,那颗遗失的龙珠亦紧随其后坠落在地。
大难不死,又重新寻回自己失去的龙珠,金黄色巨龙在深感庆幸之余,方才意识到龙珠的可怖。
凝视龙珠良久,待其炙白色光芒大盛之时,他方才察觉,自己已然具备了应龙腾云驾雾之能。
拥有此等神通,金黄色巨龙深知龙珠的最大效用。
他不再为了生存,去刻意谄媚母系,巴结强者。
能够腾云驾雾的他,有了逃脱的实力,便主动将龙珠赠予更为强大之人。
在对美与强的无尽追求下,果不其然,但凡知晓龙珠神效者,皆难以抵御这般诱惑。
而令诸多强者始料未及的是,金黄色巨龙自愿献出此龙珠,竟是为了吞噬他们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