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黄帝与之相伴,项羽的生活颇为惬意。
然而,渐渐地,随着双色光芒遮蔽天空,代表生机的太阳长时间无法照耀大地。
失去了太阳光,地面上的万物生灵纷纷灭绝。
数年过去,整个时空中,仅存天道、项羽、黄帝三人。
当项羽首次面临寿终正寝之际,他命黄帝暂时牵制住天道。
项羽死后,他毅然舍弃肉身,以非人、非鬼、非神的躯体再度释放紫色光芒。
对于是否能够再次施展同样无穷无尽的紫色光芒,他并无十足把握。
毕竟,此刻他与黄帝一样,已然失去肉身。
所幸的是,再度释放的光芒丝毫未减。
再次困住天道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对于这一怪异现象,他认为,必定是体内的人皇气运与黄帝不同。
黄帝仅有自身的人皇气运,而他体内,不仅有人皇气运,更多的是重新汇聚的楚人国运。
摆脱了肉身的束缚,项羽信心倍增。
无需饮食起居的他,除了与天道相互抗衡,还能与黄帝交谈闲聊。
起初,项羽话语较多,黄帝则多是回应。
然而,时光荏苒,项羽愈发沉默寡言。
沉默间,他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往昔。
在本体的记忆中,他首先想到了虞姬,她温婉可人,她善解人意,她容貌姣好,她楚楚动人,又透着英气。
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随后,他又惦念起项梁、范增、项庄、龙苴、韩信………
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现,接着,他又开始追溯后世的经历。
将这一切重新细细品味,然后,他开始对五十四个人皇和刘邦的记忆进行探索。
项羽长时间沉默不语,黄帝反而难以忍受这无尽的静默。
为了打破这沉寂,他再次详细地讲述起自己的过往。
在喃喃自语的叙述中,当故事重复了八百遍,感到无趣后,他只得默默地离去。
然而,这世间唯有他们三人,天道被金色光芒阻挡,他无法进入。
难以忍受寂寞的他,来到了地面。
此时,地面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别说是人了,就连蚂蚁也难以寻觅。
就连那曾经出现过的各路诸神和妖邪,也早已在项羽的紫色光芒的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其后,随着地面被冰封覆盖,黄帝无奈,他只得寻觅些冰块,依凭往昔记忆雕刻起来,借此排解心中的孤寂。
起初,他雕刻了自己的家人,又将项羽和天道的模样逐一呈现。
渐渐地,他又将失去的五十四位同伴的面容一一刻画。
为此,他还将这些成果展示给项羽品鉴。
不知不觉间,曾经与他意见相悖、矛盾重重的众人皇,渐渐令他心生想念。
当他将蚩尤的模样雕刻出来时,他落泪了。
往昔,为了天下,他们兵戎相见,争得你死我活。
而今,故人皆已离去,留下的,唯有回忆与悔恨。
再望向这毫无生气的世界,他又念及最后的项羽。
“不,吾不可再失项羽,不,他乃吾最后一亲人矣!”
不知何时起,曾高高在上的他,首次领略到了孤独的可怕。
这孤独难以言喻,恰似一人深陷漆黑如墨的境地,终日不见光明,毫无意义可言。
更为可怖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然不见丝毫希望的曙光。
对此,他却毫无办法。
万世回转早已用完,而项羽有此神通,他却被天道所困。
在这漫漫长日里,他彻底绷不住了。
数万载岁月流逝,黄帝方才深切领悟到,死亡竟成了一种难得的解脱。
可即便想死,却是一种奢望。
当黄帝将自身感受和盘托出时,项羽只是微微一笑。
他宽慰黄帝,胜利已然近在咫尺。
二人深深体味到孤独的可怖,那天道又岂能长久坚守。
倘若天道果真是两亿年前的生灵,那么对于孤独,他定然比任何人都要深有体会。
历经孤独之人,与从未有过此等体验者,实难相提并论。
当世间独留你一人时,每一分每一秒皆是无尽的折磨。
此等折磨永无止境,心知肚明却无力改变。
除了向对方妥协,别无他法。
相较天道而言,项羽和黄帝已是无比幸运。
至少,他们尚能相互陪伴。
又过了数十万年,项羽的预言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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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道按捺不住,它缓缓扭动着庞大的身躯。
起初,它只是微微睁开双眸,意欲暗中窥视项羽二人的情形。
然而,围困的紫色光芒过于强盛,即便拥有千里视之的神通,此刻也失去了作用。
视线所及,除了自身的金色光芒,其余尽是项羽散发的紫色光芒。
无法得见所期望之景,它硕大的头颅低垂下来,试图静静聆听对方的声音。
努力良久,却连一丝杂音也未能察觉。
既看不见,又听不着,顿感焦躁的他,百无聊赖地用爪子摆弄起自己的胡须来。
待扒拉胡须失去兴致,它又开始剔牙。
剔牙也变得无趣,它便再次俯伏下来。
它眨了眨大眼睛,东张西望一番,顿感索然无味时,又转头数起了身上的鳞片。
“一片,两片,三片,…五十八片,………一千六百一十六片,…………七千二百三十三片……………”
数完鳞片,闲极无聊的它又接着数起龙须。
“一根,两根,…………一千一百九十九根……………”
龙须、鳞片已数过无数遍,实在难耐孤寂,他便将龙爪放入口中,以牙齿摩挲着爪子。
时光荏苒,数百万年已逝,天道眼神木然,他那原本就无神的双眸,因寂寞的侵蚀,已然毫无生气。
他舒展着庞大的身躯,首次挪动了位置。
起初,他环顾四周,企图强行突破困境。
数次竭尽全力,却未能挪动紫色光芒丝毫。
圆形区域外的紫色光芒,宛如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上方和下方亦被紫色光芒严密笼罩。
逃生无望,他心急如焚。
为了摆脱困境,为了慰藉内心的孤独,深思熟虑之后,他打算向项羽妥协。
然而,话刚到嘴边,他又作罢了。
身为天道,岂能轻易认输。
碍于颜面,他再次伏地趴下。
可刚一趴下,那孤独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为了驱散孤独,他随心而动,又开始细数龙须和鳞甲。
方有此念,他忽地暴躁起来。
龙须数量几何,胡须根数多少,他早已了然于心。
哪片鳞甲厚实,哪片鳞甲薄弱,哪根龙须是新生的,他更是了如指掌。
明知如此,却仍继续消磨时光,此举究竟有何意义?
“不,不,吾欲解脱,吾不甘孤寂!不,不,可有一言者?神亦可,人亦可,邪祟亦无不可!切不可使本尊孤寂!呀呀呀………”